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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风流事(2)

来源: 未知 作者: 笑一笑 时间: 2015-08-14 阅读:

好洪亮好柔和。春宁不由抬头一看,眼睛蓦地发了亮——天呐,这个人分明在哪里见过。在梦里?在小说中?在银屏上?不是,都不是,哪儿也找不出这么一个英俊得叫她喘不过气来的小伙子:高高的个头,阔阔的胸膛。一张方脸有棱有角,两条剑眉
英气勃勃,特别是那双黑亮的大眼睛,似乎一眼就能把别人的心看透……春宁长这么大,从未这么认真地打量过一个陌生男人。当她意识到自己失态时,脸上又飞起一片红云,连忙又低下了头。
小伙子开口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陈春宁。”他笑盈盈地捡起那半截铅笔,“我希望你不要悲观,还像以前一样热爱生活。”
春宁觉得这个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小伙子十分奇怪,便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怎么知道我的从前?”
小伙子笑了笑,从挎包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递给春宁。春宁展开来一看,全身的血液骤然加快,这是她做姑娘时画的一张铅笔画《山村的傍晚》,画面上是小桥流水、炊烟牧归,当时被乡文化站举办的农民画展采用过。她心里十分纳闷,这张画怎么到他手里呢?
小伙子告诉她,前不久他到乡文化站去赏画,一下就被这幅充满了山村野趣的铅笔画吸引住了。当了解到作者最近的遭遇以后,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待画展结束后,便向文化站要下了这幅画,特意跑到苦竹坳找她来了。
春宁默默地将画递还给小伙子,百感交集地说:“谢谢你,不过我......
“你现在生活得幸福么?”
春宁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嗫嚅道:“我很幸福…  ”
“不,你的眼睛在告诉我,你一点也不幸福。’’
春宁全身颤抖了一下,泪水又汩汩地流了下来。
“既然不幸福,为什么不重新开始呢?”
“重新开始,那怎么可能?我是个已经结了婚的女人啊!”
“没有爱情的婚姻难道不应该解除吗?”小伙子突然伸出双手。稳稳地按在春宁的肩膀上,眼睛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快解除这不道德的婚姻吧!我等你……”
“不,这不可能,我被流氓糟蹋过,我不配......”春宁的喊声是那么激动,却又是那样虚弱;她极力想挣脱肩膀上那双温暖的手,可那双手是那么有力,她一动也不能动。
小伙子一字一顿,似乎不是用嘴,而是用整个身心在说道:在别人的眼光里,你也许一钱不值,可在我的心目中,即使你被坏人蹂躏过一千次,你依然纯洁无瑕。因为那不是你的过错。我一定要使你感受到一个少女真正的初恋……”
春宁像被一股巨大的电流击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子晃了晃,软软地瘫了下去。小伙子张开结实的双臂,将她紧紧地拥进自己的怀里。春宁微微地仰起头,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小伙子俯下脸,向她那两片红润的嘴唇贴了过去……
李石匠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又当胸一把揪住春宁:“好你个贱婊子,那个家伙叫啥名字?住在哪?看我宰了他!”
春宁惊魂未定,浑身直哆嗦:“就在这时,树丛里一阵簌簌响,我想一定是被村里人看见了,就催他赶快离开。他连姓名都没来得及留下,就、就走了......”
“以后你还敢去找那个家伙啵?”
“不、不敢了……”
“量你也不敢!”李石匠边说边抡起巴掌,在春宁脸上左右开弓地扇起耳光来。起初,春宁还本能地躲避着,后来她好像连知觉也没有了,任其抽打。最后李石匠自己也打累了,便取出一瓶浮云特曲,喝了个瓶底朝天,又瞪着血红的眼睛,举起空酒瓶,狠狠地朝春宁的脑袋砸下去。
春宁没有躲避,只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然而酒瓶却没有砸到春宁头上,而是“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李石匠打了几个趔趄,扑倒在床上,立刻就烂醉如泥了。
惨淡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春宁那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突然呈现出一种极其古怪的神情…
第二天,春宁同陌生男人躲在山上亲嘴的桃色新闻,经李石匠亲口证实,又旋风般地在村里传开了。于是,春宁便成了过街老鼠。往日,村里的小媳妇、大姑娘见了她,总是笑着跟她打招呼'可现在见了她,脸上都流露出一种鄙夷的神情,而且唯恐避之不及,好像会惹上什么传染病似的。起初,春宁见了人总是红着脸,连头也不敢抬,后来也许脸皮厚了,她竟敢泰然自若地从那些朝着她挤眉弄眼的人群中大摇大摆地穿过去,惹得好多人在背后直戳她脊梁骨,连以前对她屈嫁李石匠感到惋惜的人,也大骂她忘恩负义、不知羞耻。
尤其令人不解的是,自从她承认了与那个陌生男人的私情以后,她脸上竟有了春风喜色,比以前红润了许多,那双大眼睛总是含情脉脉,连走起路来脚步都变得轻快了,没有旁人在跟前的时候,她还会情不自禁地哼起流行歌曲来。
可是'有时她又会两眼茫然地瞪着天空,呆滞着出神,一发起呆来,不是忘了做饭就是让饭菜糊在锅里。李石匠不是傻瓜,他知道春宁的魂魄准是让那个男人给勾走了。他几次都举起拳头,想把春宁揍个半死不活,可是拳头还没落下去,春宁就挺身扬头,眼含泪而不悲,牙打战而不馁,凛凛而待。李石匠不得不承认:拳头已经对她失去了威力。
然而,李石匠不是傻瓜,他明白:如果不把那个男人找到,并且搞臭,自己的老婆就靠不住。他知道自从那天两人亲嘴被村里人发现以后,那个小伙子是不敢再到苦竹坳来的,但他必然不会死心:听以.李石匠苦思冥想,要拔掉这颗眼中钉。
办法终于想出来了。元旦这一天,是山下小镇上一年一度茑大赶墟。李石匠断定那个小伙子必定会趁着这个热闹的日子到墟场上来寻找春宁的,到那一天只要把春宁带下山,便可逼着她在人群中把那个小伙子认出来。即使她装作不认识,那个小伙子也一定会主动上前跟她打招呼,这时候他便可以冲上去一把将他扭住,岂不就大功告成了?
眼下离元旦只剩下四天了,李石匠还要出山去打几天石。这一天出门时'他把几个窗户都用木头钉死,然后用一把大铁锁将屋门反锁上了。正在厨房里洗衣服的春宁闻声而出,气愤地委问他:-你怎么把我锁起来?”李石匠冷笑着说:“里面要吃有来。要喝有水,保险你饿不死。”
春宁愤怒地用拳头擂着门:“随便关人是犯法的,你知道么?”
李石匠哈哈大笑:“犯啥法?打断的骨头买下的鸡,你死活蚕是我老婆'不把你锁住,又溜出去跟别人亲嘴怎么办?乖乖建呆在星里吧!”说着,他眼睛里射出一道凶光,“到元旦那天老老实实跟我上墟场去,要是你不在人群中把那个男人找出来,我就要你在墟场的大樟树下面示众,让四邻八乡都知道你是一个偷人精,看你还有脸见人啵?”说完,他背起钢钎铁锤,扬长而去。
三天后,李石匠回到了村里,打开门一看,屋里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他连喊几声,也没有回音。他心里一紧,眼睛往四处一扫,立即发现靠后墙的窗户已被撬开,肯定春宁是跳窗而走的。他气得大骂一声:“这个贱婊子!”狠狠地在桌上砸了一拳,却砸在一张信笺上,定睛一看,上面写着一行清清秀秀的钢笔字:我与他私奔了!
李石匠倒吸一口冷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揪心哭诉
李石匠气咻咻地拿着那张信笺跑到乡政府,把乡干部一个个都找遍了。干部们对他很同情,表示要跟有关部门联系,帮助他把春宁追回来,并要把那个诱拐春宁的男人交给司法部门,依法惩办。李石匠回到家里时,电灯都已经亮了。
他正要烧火做饭,村里一个苗木专业户匆匆跑来告诉他一条重要线索。原来离村里十多里路的西北方向,有座海拔一千多米的越王山,遍山杂草丛生,是个人迹罕至的荒凉所在,只是近两年,这个苗木专业户在山上开垦荒山,试种了一些猕猴桃。山顶上有座尼姑庵,“文化大革命”前这里还住着一个老尼姑,后来红卫兵“破四旧”,把她赶下山去,这座庵就破落了。这个苗木专业户就在破庵内用竹子搭了一张简易床铺,以备春后管理果苗时偶尔夜宿之用。他打算明年再扩大一些栽种面积,今天下午特意上山去选择地段。下山时天已断黑,走近破庵时,突然发现庵里有灯光。他心中好生奇怪:除了他,庵内从来没有人去住过,是谁把里面的马灯点燃了呢?他蓦然联想起上午李石匠在家门口大喊大叫,说他老婆跟别人私奔了。这灯光会不会跟此事有关呢?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就没有进庵,飞快地跑下山报信来了。
李石匠听到这个消息,全身的热血一个劲地往脑门上涌。他断定庵内不是别人,而是春宁和那个男人。他俩准是防备近日内各交通要道会设卡查人,便跑到杳无人烟的越王山顶上暂避风险,待寻人风头一过,两人便可溜之大吉了。李石匠马上跑到胡篾匠家去商量对策,胡篾匠把大腿一拍:事不宜迟,立即上山捉奸。
很快,一支由八九个强壮汉子组成的捉奸队在李石匠和胡篾匠的带领下出发了。几道手电筒的强烈光柱,划破了黑沉沉的夜空,天上飘起了雪花,天气冷得出奇,可是这些汉子们心里却像揣了一团火,个个摩拳擦掌,人人热血沸腾。尤其是李石匠,恨不得身插双翅,立即飞到山顶,抓住这对狗男女碎尸万段。
一个小时后,他们爬上了山顶,尼姑庵内的灯光还亮着。为了防备他俩逃跑,九个人分成三组,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包抄上去。
李石匠带着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正门前,从门缝里一望;只见一盏擦得雪亮的马灯挂在墙上,屋内拾掇得干干净净,正墙上还贴着一张亮晃晃的大红“菇”字。床上的那对狗男女,盖着一床平时连李石匠也舍不得拿出来用的大红缎被。此情此景,把李石匠的肺都气炸了,他猛地飞起一脚.将门踹开,冲进屋内,用力将大红缎被一揭…
可是,哪有什么奸夫?床上只躺着春宁一个人。她穿着出嫁那天穿的崭新衣裤,双眼微闭,双手交叉护在胸前,美丽而又苍白的脸庞显得十分安详,腮边的酒窝里还挂着一丝笑意......
李石匠怔了怔,又怒不可遏将她一把揪住,可他万万没想到拎起来的只是一具僵硬的躯体。春宁,她死了!人们惊呆了,一个个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哟?
死者枕边放着一只空药瓶和一封遗书。同来的汉子中,有个文化稍高点儿的,拿起遗书念了起来:
    
    可恶的李石匠:
你是救过我,但又害了我,毁了我…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重刑之下无硬汉,何况我一个求告无门的弱女子。在你的拳脚威逼下,我不得不编造出一个有声有色的艳情故事。然而,我自己却被臆想出来的
“他”打动了,我发现就在“他”身上,有着我梦寐以求的东西。于是,在周围人鄙夷的白眼中,在你的拳脚下,我心里一次又一次地重温着这个故事,一次又一次地与“他,,在冥冥中幽会......
当你像以前那三个流氓一样蹂躏我的时候,我无力反抗,只求快快完事,只求快快入睡,我只要一合眼,就能编织出许多我与“他”的玫瑰之梦。有时我实在忍受不了你那野兽一般的举动,就只好把你当成臆想中的“他”,以求解脱精神和肉体上的痛苦·  一我深深知道,人不可在梦中生活一辈子;我更不愿意在元旦这一天,被你像赶牲口一样赶到圩场上去示众。于是,我只有带着臆想中的白马王子一“他”,来到这高山之巅举行“我们”的婚礼,宁静地走向永恒的幸福......
李石匠,你知道制造我谣言的祸根是谁么?就是你的同年老庚胡蔑匠!你不在家的时候,他总是调戏我,多次遭到我的严词拒绝后,便生出了对我的诽谤之计。我几次想向你吐露实情,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你会相信我这个你眼中的“处理品”吗……
李石匠再也听不清下面还念了些什么,突然从胸腔深处迸发出一声狼嗥般的悲号,猛地朝胡篾匠扑了过去。人们厌恶地望着这对“知心朋友’’在地上扭成一团。
这时,有人发现春宁护住心口的胳膊下面,压着一张纸片,抽出来一看,众人一齐惊叫起来,只见那雪白的纸片上,是一个用铅笔勾勒出来的头像:一张方脸有棱有角,两条剑眉英气勃勃,那双黑亮黑亮的眼睛,似乎能把人世间的一切都看穿…
破庵外,呼啸的狂风正在撕扯着人世间的不平,大地用它的银装素裹,证实着这个弱女子的清白…

(龙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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