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你该是梦到了我,雨打芭蕉,落了一地泪。
    当牧羊曲的乐铃再次响起,我们便知道下节课又将是一段美好的日子。投稿本是一件喜悦而又浪漫的事。
    “小风,咋不动笔?”
    “我没灵感。”
    “昨天你没上体育课?”
    “去了呀。”
    “偌大的操场,我咋没见你?”
    “也许是我太渺小了。”
     “毛小风,在干什么?”
    “说话。”
    “不知道这是上课吗,有话出去说。”
    “好的 。”
     他跟着我厚颜无耻地来到室外走廊里继续说:“咱俩是不是很犯贱?”“没有啊,怎能你说咱俩犯贱咱俩就犯贱。”“在如此暖阳的时光里,正适合睡觉。”透过窗户,我望见教室里的周同学正在梦游周公。睡婆婆的攻势愈发猖狂,交锋不到两个回合,我便招架不住,顺从的做了她的入门弟子。而后……
      我胸前系着红领巾,背着似大非大却无书的书包,追逐伙伴于人行道上。我们一边数着天边的彩霞,一边比谁做的梦大。乐说:“我梦见我成为一名科学家,很大很大的科学家。”用很大很大来修饰科学家,钟书未用过,李敖未用过,韩寒未用过,反正儿时便用上了。业说:“我成了奥特曼,水很大,下着雨,你们过不去,是我把你们背过去的。”可说:“我做了大官,把那几个整天偷吃我香肠的坏蛋用老师的教鞭没人打四下,不,打三下。”突然,文出现在我的面前,她说,她本想靠南方的一所大学,但却考上了辽宁大学,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她很孤单。我揩了揩她眼角的泪,发誓要好好学习……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我被隔壁班的读书声惊醒,很不情愿地睁开了眼。
      “喂,睡得像……”刚想叫醒他,便又停住。
     “有话快说,不知下节课还会有这么难得的机会没?”他一直闭着眼。
      “我做梦了,很奇异的梦,想不想听?”
    “不想。”
      “随便。无聊。喂,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做梦,而且是白日梦?”
      “我记得舌华录里记载一则慧语:卫玠童年的时候问尚书令乐广梦是什么东西,乐广说梦是心想的事情。卫玠说身体和精神都没有接触过的事情出现在梦中,难道会是心想的事情,乐广说,那是关联的结果。”
      “跟你玩了这么久,还没看出你的记性这么好?”
      “一般。”他显得羞涩。
      “快下课了,进不进教室?”
    “不进……进……”他有些犹豫,“应该去的,不过,你先。”
      “凭什么?”
      “凭石头剪子布。”
      “好。”我三比二战胜了他。他不服气,蹴成一团还要跟我比。
      “罢了罢了,我们一起去。”
     在走向教师办公室的路上,他问我,长大想做些什么。
    “陪你一块儿继续玩。”我脸不红心不狂跳地骗他。
      “没志气。”他一把推开我。
      “小子,真想知道吗,五十年后,让我们的孩子在真正的教育下快乐成长。”尽管我对真正的教育并未彻底搞透。
    “那你呢?”
      “做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
      “别,别……你最好别当主席,我们已经有了一个敬爱的毛主席。两个毛姓的主席在一起叫会叫混的。”我故意讽他。
      “毛小风,作为班长,怎么能带头上课睡觉呢?”班主任失望地看着我,“你本是一个优秀的学生……”
      我扭了扭头,发现他没在我身后,又四处张望,不见他的踪影。“真是一个不守信的孩子。”我暗自骂他,谁知我右耳朵发烧,连打喷嚏。
      “毛小风,在找谁?”
      “啊,再找他……”
      “他,他是谁?”
      “他……他是谁……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惊悚地出了一身汗。
      我刚出办公室,他便跟上了我。我退了五步,问,“你是谁?”
      “我是毛小风。”
      “我也是毛小风。天底下难道有两个毛小风,我不信?”
      “天底下不可能有两个毛小风。”他靠近了我,“你怕我?”
      “我不怕你,反正你又不是鬼。”
      “我是你自己。我考上了辽宁大学,东北的冰雕很美。”他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我诧异地捏了捏他的脸,拍了拍他的脑袋,问,“你没疯吧,我们还没高考呢?”
      他一脸奸笑地瞅着我,不吭一声,那状态宛如我成了疯子。
      “你去哪里?”我问他。
      “去东北。”
      “啥时候回来。”
      “在你想我的时候。”
      我有些难受。
      不过,他刚一转身,我的心情便舒畅多了。
    默默地在心里祝愿她在北方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