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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尔烈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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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东幸南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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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这次巡游江南,所到之处甚多。

  这日,同王尔烈、和-一干人臣来到平江地面。

  平江,即今日之苏州一带。

  平江,乃诗书礼仪之邦,人才济济,正因如此,他们往往看不起北方人。尤其是山

  海关外,被他们认作是荒蛮之地,不屑一顾。

  乾隆深知这种情况,更知道王尔烈出试江南、才华压倒三江的本事,便想压一压平

  江文人学士的傲气。于是,他令平江地方官摆了一个“耆老宴”,邀平江地方的老书生、

  老举人、老进士赴宴,以试试其才干。

  酒席间,平江耆老不免说了些大话,什么“平江诗文压三江”、“三江诗文压塞北”

  等等。乾隆听了,对王尔烈说道:

  “王爱卿,这些你可听到了?”

  王尔烈答道:

  “听到了,平江确实多才子。不过臣的家乡也不示弱。这里有一首诗,不知当讲不

  当讲。”

  乾隆见王尔烈明白他的意思,便说道:“如此,何不讲来!”

  于是,王尔烈当即吟哦道:

  天下文章数平江,

  平江岂能压我乡。

  我乡文章数我弟,

  我弟请我改文章。

  其实,这诗并非是流传的打油诗,而是王尔烈即席口占。

  平江诸才子一听,都暗自佩服。

  平江的下稍,便是著名的苏州城。

  这是一条水路,王尔烈还没有走过。他见乾隆和和-要走旱路,便说道:

  “启奏圣上:微臣想从水路而行,如有因景而得的诗句,也会尽呈圣上。”

  乾隆听了,笑道:

  “就说你要坐船是了,还用说别的,自便吧,苏州会。”

  这是条运河。摆船的是个落第秀才,颇有名气,姓曹,人唤“曹才子”。

  曹才子摆船,有一个要求,不要船钱,而是要留下诗或联。

  这会儿,他搭眼看了王尔烈一眼,见他那一身北方人的衣装打扮,便说道:

  “你看到没有,我这船上有几个座?”

  王尔烈看了看,说道:

  “有两座。”

  “都是哪两座?”

  “前面的龙首,后面的后艚。”

  “既然明白这个,那就请你到后艚去坐吧。如果有诗,自当别论。”

  王尔烈一听,知道他没有瞧起北方人。王尔烈也清楚了解,这是长期以来南北文人

  所留下的磨擦。这种情况,应该得以改变。今日逢这个良机,应该很好地教训一下曹才

  子,让他代传江南学士,不要看不起北方人。他想到这里,看着客船正好扯着一片帆篷。

  于是,他从怀中掏出笔墨,站起身来,随即在那船帆上写出一首诗,云:

  可恨锃明偃月刀,

  华容道上不攻曹。

  只因留得奸曹种,

  竟罚诗人坐后艚。

  落款:“辽阳王尔烈”。

  曹才子一看那诗,诗与字俱佳。再一看那落款,想到传说他主考江南的情形,知道

  是大才子王尔烈到了,着实过意不去,随即说道:

  “诗家,请龙首就座,不必坐后艚。”

  接着,两个人便叙起话来,遂成为好友。待王尔烈到码头下船,曹才子便将那王尔

  烈写过的船帆卷下来,保存起来,以为传世之宝。

  初春三月,正是江南焙茶季节。村中的男男女女都携篮挎筐上山采茶,家家户户都

  晾茶晒茶,忙个不休。

  这日,乾隆、王尔烈一行走到西湖西南山的龙井寺。

  老方丈蔼然法师好客,置茶款待。

  饮茶间,蔼然要求乾隆给画几幅画,以为常存。他早就知道,乾隆是当今的有名风

  流天子,诗画琴棋,无一不通。乾隆更是好胜,听了蔼然的所请,当即挥毫画了四幅水

  墨丹青,称《仕女采茶四屏图》。

  他画过后,便交给了蔼然。

  蔼然满心高兴,爱不释手。但是,他发现美中不足的一点,那就是:有画无诗。于

  是,他抬头看了看乾隆,那意思是让乾隆再给留下几句诗。其实,乾隆所以没有题诗,

  那是专门留给王尔烈的。这会儿,乾隆见了蔼然的所请,便对王尔烈说道:

  “王爱卿,你看朕的四屏画如何?”

  “圣上笔下生花,堪称上品。”

  “那么,就请爱卿给留下些诗句吧,岂不好上加好!”

  王尔烈听了,只好答应下来。

  王尔烈看了第一幅画,见上面画的是:茶树一丛,茅屋两间,茶女坐于其中。他略

  加思索,题诗道:

  茅屋座落万山中,

  村南村北尽丛茗。

  花后雨前忙不赢,

  圣上朝问女茶工。

  王尔烈看了第二幅画,见上面画的是:两个包头巾女子,手执茶篮,正在往山坡上

  爬。遂题诗道:

  晓起临装聊整容,

  出户登山露方浓。

  小姑小妇同携手,

  圣问菘萝第几峰。

  王尔烈看了第三幅画,见上面画的是:茅屋青烟缭绕,茶农正在焙茶。于是,他题

  诗道:

  茶农茅屋傍垂杨,

  一带青烟护草堂。

  明月蒙邀来作客,

  圣上见女说茶香。

  王尔烈看了第四幅画,见上面画的是:梅雨江南,时晴时阴。于是,他题诗道:

  晒茶天色最难评,

  细雨蒙蒙屡变更。

  东山日落西山雨。

  君说多晴却少晴。

  蔼然看了这四首题诗,连连叫好。

  不料,乾隆却说道:

  “王爱卿,朕要问你:画面上本无有朕,然而你的题诗中却有“圣上朝问”、“圣

  问”、“圣上见女”、“君说”,岂不是画蛇添足,节外生枝!”

  王尔烈说道:

  “启禀圣上:此诗实是禀圣上所画之本意,臣并未敢画蛇添足,节外生枝。”

  “那么,那些语句可是由何而来?”

  “圣上,此画是否为你亲手所作?”

  “是朕亲手所作。”

  “那么,画中所露出的意思,岂不正是圣上本意!”

  乾隆听了,呵呵大笑,说道:

  “好你个王尔烈,真是通晓君心啊。”

  乾隆、和-、王尔烈一行,由杭州西南山龙井寺饮过茶,品过茗,便向杭州城里走

  来。

  途中,见一草,状似灯笼花,又似铃儿。问过路人,才知此草名为铃儿草。乾隆好

  奇,以为此草名好听,便随口占了一联,云:“风吹不响铃儿草。”

  随行的王尔烈听了,见路边有打碗花在摇曳。打碗花,也叫牵牛花,还叫鼓子花。

  其名也很好听。于是,他脱口对上一联,道:“雨打无声鼓子花。”

  乾隆一听,暗自叫好。

  偏巧,他们来到杭州城里,天色已黑,便径直地进了行宫。这时,有主人登阁点灯

  送上茶饭。大家用过膳后,便坐在躺椅上看书,以为逍遣。乾隆看了,便顺口说出一联,

  云:

  “等灯登阁各读书。”

  王尔烈听了乾隆出的上联后,看了一下乾隆,见他移来椅子,依着身边的一弈架,

  眼望着窗外,看着帘外风摇梧桐。

  于是,灵机一动,对道:“移椅依弈一观桐。”

  这副对联很各别,能够对上更是不易。上联的“等灯登阁各”和下联的“移椅依弈

  一”各五个字,都是同音相谐,且动词“等”、“登”与“移”、“依”相对,名词

  “灯”、“阁”、“书”与“椅”、“弈”、“桐”相对,数词“各”与“一”又相对,

  真称得上千古妙联了。

  此时,和-正在看一本名叫《烈女传》的书。他见王尔烈先后的将两个楹联的对句

  都抢了去,便有些不太自在。于是,他对乾隆说道:

  “圣上,自我大清开国以来,升平盛世,乐业安居,天下归一,万民欢欣,遂在诗

  坛上出现一种嵌字诗钟。现在,王爱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正在兴头,不妨可以试试。”

  乾隆听了,随和道:

  “坤儿说的在理。那么,你就代朕给王爱卿出一嵌字诗钟来做,看如何?”

  和-说道:

  “正如我所想。我出的这个诗题,就是从我读的这本《烈女传》上来的,题目叫

  《闺怨》,限用‘溪’、‘西’、‘鸡’、‘齐’、‘啼’五韵,诗中要嵌进‘一’、

  ‘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

  ‘千’、‘万’、‘寸’、‘尺’、‘丈’十六个字,诗应是七言律诗,如何?”

  乾隆听了,心想:

  “你和-这小子,也太是刻苛了,这样的诗,有谁能做得来!”

  和-也自是得意,心想,王尔烈再让你在圣上面前贬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的好瞧。

  没想,他刚将诗题和要求说出,王尔烈竟将一诗已悬在唇边了。那诗道:

  六曲凭栏九曲溪,

  尺书五夜寄辽西。

  银河七夕秋填鹊,

  玉枕三更冷听鸡。

  道路十千肠欲断,

  年华二八发初齐。

  情波万丈心如一,

  四月山深百寸啼。

  众人听了,一时大哗,都赞扬王尔烈的诗思敏捷,文才过人。在坐的随行大臣王杰,

  乃是乾隆朝大名鼎鼎的状元。但是,要能以这样快速度、这样高水平,做得出这样诗来,

  也是难以成现。想到这里,他心里暗自佩服。随即,王杰又想起一种诗钟来,要试试王

  尔烈的才华。于是,他说道:

  “王翰林的嵌字诗,实在高人一筹,我等实不敢当。我现在出一回文诗,它的要求

  是:每句从第四字起回文,回文接在下句前四个字上,使其轮回成章,妙然成趣。诗的

  题目吗,就以圣上手中拿的这把小折扇为题吧。如何?”

  王尔烈听了,说道:

  “如此文字游戏,还劳状元郎大驾,实不敢当。然而,即然有邀,就只好献丑了。”

  王尔烈说着,便诵出一首七言回文诗来:

  手中执扇引清风,

  扇引清风到身行。

  风到身行凉且爽,

  行凉且爽与仙同。

  爽与仙同逢春夏,

  同逢春夏别秋冬。

  夏别秋冬无暑久,

  冬无暑久周复重。

  乾隆帝一听,见身边的这些学士、才子,以他手中的折扇作诗题,来考王尔烈,便

  也生了兴致,随口说出一联,云:

  “扇写丹青,一统江山在手。”

  王尔烈听了,知道这是圣上出联,要自己作答。他略一张望,见王杰袖筒里带着一

  册诗书。于是,灵机一动,答道:

  “袖著典籍,无数圣贤并肩。”

  对联极工,天衣无缝,大家都佩服至致。

  翌日,乾隆、和-、王杰、王尔烈等一干人,又在杭州郊外漫游。

  时近中午时分,他们择一家酒店坐下,等待用餐。

  这时,由里间走出一男一女,前来待客。

  那女子,很年轻,只在二八,长得又俏,青丝垂鬓,款款有致;那男子,已年迈,

  年在七八,生得苍老,一头白发,行动迟缓。

  乾隆见了,还以为这家是子孙店,这男女是祖孙俩,于是他过问了一下。这时,听

  了答话,才得以知晓,这二人是夫妻俩,女的年方十六,男的年已五十六,相差四十年

  庚。大家听了,都有些惊愕,一席无话。待大家吃喝完毕,走出屋来,便都以此引为笑

  柄,纷纷谈论起来。

  乾隆更是兴致颇浓,兼感叹不已,当即口占一诗,道:

  二八佳人七八郎,

  白发何须配红妆。

  夜晚同入销金帐……

  待乾隆说出这三句诗后,竟然断了思路,绝了下句,又一时地想不起来。他转头看

  了看王杰,王杰又把目光投向了王尔烈。乾隆明白,于是向王尔烈问道:

  “王爱卿,何不将下句接来?”

  “未经圣上准许,岂能乱断诗思!”

  “好,现在就让你接来。这是首绝句,四句,你把下句对上吧。但有一个要求,那

  就是要切题,要含蓄,不能直露。”

  “谨遵圣谕。”

  王尔烈说着,便反问道:

  “适才,所见那男郎怎生模样?”

  王杰马上替乾隆接话道:

  “一头白发。”

  王尔烈听了,又接着问道:

  “适才,所见那女子如何模样?”

  王杰马上替乾隆答话道:

  “满鬓青丝。”

  “青丝若海棠是不是?”

  “是。”

  “白发似梨花是不是?”

  “是。”

  “这样一来,那句诗不是有了?”

  “怎讲?”

  “请听。”

  王尔烈说着,便将那句诗吟出,道:“满树梨花压海棠。”

  大家一听,,都报起好来。

  乾隆好趣,见王尔烈诗思如此敏捷,又感他将男女之间的那事说得那样形象、准当、

  无误,便让他再配上一首,另行悉说一遍。

  乾隆是个风流天子。王尔烈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他略一思索,便吟哦道:

  满树梨花压海棠,

  蜂狂蝶懒销金帐。

  白发满意悔红妆,

  只唤佳人无唤郎。

  大家一听,原是将诗句颠倒用了,确也恰当。

  途中,见一碾房。一农家少妇怀抱碾杆正在碾米。少妇长得很秀气,娥眉秀目,苗

  条纤细。乾隆一眼看到,便有些迈不动步了。

  王尔烈见了,向乾隆问道:

  “启奏圣上:微臣有题不解,想来讨教。”

  “有何难题不解?”

  “请问天下谁的力量大?”

  “当然是朕的权力大。”

  “请问天下谁为尊?”

  “当然是朕为尊。”

  “我看,不然。”

  “此话何讲?”

  “依臣看,世上力量最大者莫过于美女,为尊者当然也是美女。”

  “何以见得?”

  “圣上若无怪罪,臣下这儿有四句诗。”

  乾隆一听王尔烈说诗,便让他快讲来。

  王尔烈道:

  “四大皆空唯色难,万乘君王爱娇颜。美女虽无千钧锁,圣上却围转团团。”

  乾隆有些不悦,一时无话。

  王尔烈见势,接着又说道:

  “臣下尚有几句,万岁爷不嫌,且听我说来,还望斧正。”

  乾隆正想要训他几句。此时,听他这样一说,便道:

  “且说于朕听。”

  “此乃是圣上适才所见到的景象也。”说着,王尔烈诵道:

  登古道,过皇庄,

  见一美女碾皇粮。

  一双玉腕杆头抱,

  两只金莲裙下忙。

  汗流粉面花含露,

  糠扑娥眉柳带霜。

  轻帚扫,慢簸扬,

  几番驻足整容妆。

  勤而俭,贤而良,

  可惜佳人配农郎。

  乾隆听了。呵呵大笑,说道:

  “王爱卿啊王爱卿,真是位难得天才。我本想要治你罪但也不能了,你的话都说到

  朕的心坎里了。”

  说着,君臣来到西湖岸边六合塔下。

  乾隆抬头一看,见塔上有一匾额,匾额上题“虫二”二字。

  乾隆不解,便边走边向身旁随臣问道:

  “此二字,放在这里,当作何讲?”

  和-好抢快,又想到一连几天也没能答出使圣上满意的诗或联,自是有些不自在。

  这会儿,他听了乾隆的问话后,便首先答道:

  “臣下略知一二。想当年,白娘子水漫金山寺,智斗法海失败,法海用金钵将白蛇、

  青蛇二仙给扣在六合塔里了。蛇,亦是虫也。‘虫二’,即指此二蛇言。”

  王尔烈听了,没有出声。

  王杰听了,说道:

  “我虽然尚不十分清楚,但是也感到和大人所言有些牵强。如果就此解说下去,岂

  不浅白无物,还能配挂于这座名塔之上吗!”

  乾隆听了王杰的话,也觉得是理,便没有再问,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他用树枝在地面上划拉几下,先写出“-”、“月”二字,然后将二字周边去掉,

  便变成“-二”二字。“-”,可写成“虫”。于是,乾隆恍然大悟,对王尔烈说道:

  “王爱卿,你说对不?”

  王尔烈说道:

  “对确是对,但尚未全对。”

  “那你为啥不早早说出来?是不是因为朕说出来了,你也来个附会?”

  “不,我早就知道了,而且更详”

  “如何见得?”

  “我已写好四句诗,那便是答案,早已压在六合塔下石头底,圣上可差人去取。”

  这时,他们已经离开六合塔六十里路了。

  乾隆好胜,便差人乘马去取。待取来展开纸签一看时,见正是王尔烈所书,那纸笺

  上写道:

  走出六十里,

  六合塔藏签。

  虫二非二虫。

  风月本无边。

  王杰一看,惊叫道:

  “‘虫二’,乃是‘风月无边’意也。”

  乾隆大悟,道:

  “王爱卿,非昔曹子建所能比。曹子建七步成诗,你却在六十里地前就知道此时事

  了,真是才高六十里啊。”

  于是,王尔烈“才高六十里”的称谓又传遍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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