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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义士报恩(2)

醉毛儿这回再开张,这买卖可就好做多了,因为有了本钱。常言说,有本不愁 利呀,买卖一天比一天强,账也还清了。后来他才打听出给他银子的这位员外就是 郭光卿。醉毛儿感恩不尽,挣了钱就去还账,哪料想人家郭光卿不要了;买礼物登 门去拜访吧,人家还不收。醉毛儿很不忍心,他就把思公郭光卿的名字求人写在木 牌上,供在佛龛里,一天三遍烧香参拜。这几年,醉毛儿的日子可就混好了,不但 扩展了三间门面的大内铺,还开了个小饭馆。

今天夜间二郎庙设立法场,衙门里通知了张德标、李德胜,这两个人就挨着家 的去敛肉。还没走到醉毛儿的肉铺呢,他们俩就商量好了。张德标说:“醉毛儿这 小子太不厚道了,每次要肉他都不好好给,不是骂大街就是甩闲话,我两次都没跟 他要肉了,咱们可不能再惯着他了。今天你先去管他要肉,这回他要是顺顺当当地 给了没事,他再不给,这个活儿就让他去干,看他哪头上算。”李德胜说:“对, 就这么办了。”李德胜来到刘记肉铺一瞧,还真巧啦,正赶上醉毛儿在肉案子上答 对买卖呢。李德胜没好气地往案子前边一站:“哎,刘掌柜,今天夜间有个‘红差’, 你要是再不拿肉,你可得干这个活儿去。”醉毛儿本来就讨厌李德胜,今天一见他 是带着气儿来的,心里就更加不满意,他连眼皮都没撩,满不在乎地说:“我干就 我干,这还有什么了不起的,杀谁呀?”李德胜说:“杀郭光卿。”“谁?杀郭光 卿?!”他听了郭光卿这仨字真好像闪雷击顶一般,差点没吓个跟头。心里话:天 哪,他老人家怎么会犯了死罪呢?想当年人家郭光卿与我素不相识,就真心相待, 要不是他老人家,我能有今天吗?有道是: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我醉毛 儿可不能忘恩负义呀!他想到这儿,眉头一皱说:“肉我不能给你,这个活儿我可 以去干。”李德胜一听更高兴了:“好哇,你既然愿意去干活儿,那还不好办吗? 等着我给你敛肉去,这回你可肥了,咱们滁州又新增添了三家肉铺。”醉毛儿说: “你别去了,连你那份肉也省了吧,我一份都不要,今儿是刘爷我高兴,我要白玩 玩票。你就告诉我法场在哪儿,几时去,找谁就行了。”李德胜说:“那敢情好, 我就更省事了。我告诉你吧,今夜二更无,法场在二郎庙。定了更你就到庙门那儿 去找张德标就行了。呆会儿我再给你送家伙来。”醉毛儿也没理他,李德胜去了一 会,又给他送来了一大包东西,撂在肉案子下边就走了。他走之后,醉毛儿赶紧准 备:他把伙计们全叫到一块,给每个人割了一大块好肉,择了两捧钱说:“诸位, 从今天起,我的肉铺、饭馆儿就关张了,反正平时我也不欠你们大家的。今天咱们 就算分底子红,多分的也别高兴,分不着的也别烦恼,你们看铺子里什么东西好就 随便拿,谁拿了归谁,这个肉铺、饭馆我是不要了,将来咱们还兴许在一块搭伙。 可有一件,谁可也不许问我为什么。”大伙一听全愣了,不知掌柜的这是犯什么病 了。平时他的脾气就是说啥是啥,这回大伙儿也只好按着他说的办吧。一会儿的工 夫,大家就都散了。醉毛儿只把大师傅留下,告诉他:“先别走,把那腰子、肝、 里脊外脊的给我炒几个菜,搬上一坛酒,你再走。”大师傅答应一声就赶紧切肉炒 菜。醉毛儿把门关上,上好了板,从向案子底下拿出那个大包来,打开一看原来里 边都是刽子手应用之物。他先把鬼头大刀抽出来,仔细地瞧了瞧,觉着还不算快, 他把磨石搬过来往地下一蹲,沙沙沙就磨上刀了。他一边磨刀,嘴里还一个劲儿地 直嘟囔:“奶奶个孙子,你们等着刘爷吧,瞧我怎么收搭你们这些坏蛋。”他在这 儿气势汹汹地一边磨刀,一边骂。那边炒菜的大师傅可发了毛了,吓得他浑身直突 突,心里说:今天我们这位东家是怎么了?买卖也散了,吹胡子瞪眼的,尽说些气 话,好像是跟谁过不去似的。他这是骂谁呢?跟谁闹别扭呢?我先问问吧。他想到 这儿说:“东家,您磨刀干什么呀?”醉毛儿看了大师傅一眼,说:“宰人呗!” “啊?!”这下子差点没把大师傅的魂给吓丢喽,腿肚子都朝前了,说话舌头根子 也硬了,嘴唇也哆嗦了:“东、东家,你说什么?”“宰人哪!”“您宰谁呀?” 醉毛儿说:“还没准哪!”大师傅一听更害怕了;我的妈呀,闹了半天他还没准儿 宰谁呢。我知道他这口刀给谁撂上啊?吓得他把大勺往地下一扔,撒腿就跑。醉毛 儿瞧他这个相,也笑了。他把刀磨好了,另外又找了一口刀也包在红布里边。吃了 个酒足饭饱,穿上刑衣,系上油围裙,怀抱鬼头大刀,走出了肉铺,嗖嗖嗖一溜小 跑来到了二郎庙。

他来得太早了,走里走外的转悠了好几圈,也没看见一个人,直等到天交一鼓 张德标他们才到。等知州吩咐提犯人,他才跟着刑车来到死囚牢房。他真想在牢门 就动手杀人,可是又一想:不行,这个地方对门就是守备衙门,即便是我能把老爷 子救出牢房,我们也走不了。只好等着到法场再说。谁知郭光卿上了刑车走了没几 步,就非要见刽子手不可。这时醉毛儿的心里可就慌了。他自从受了郭员外的恩典 以后,就非常敬仰这位老人家,在肉铺里每日三餐都不忘供奉。他时时刻刻都在想 着如何报答老人家的恩情,往常还盼不得见上一面呢,可今天就不然了,他想:当 真的要是见了面,我又应该怎么样才好呢?我如果说实话,老爷子心里会好受一些, 可是不行,两旁边耳目太多了,弄不好会坏了大事;我如果冷冷冰冰地对待,这岂 不是伤了他老人家的心吗?你别看醉毛儿平时粗鲁,这工夫他倒细心了。左思右想, 最后他才拿定了主意:还是别露马脚为好。他稳了稳神,来到车前,双手一抱拳说: “郭老爷子,您还有什么嘱咐的吗?”郭光卿并不知道醉毛儿心里的事,一看是醉 毛儿玩票,你想他能受得了吗?气得他立时就昏过去了。赵恒和差人们赶紧上前捶 打呼唤:“老哥哥,苏醒苏醒。”呼唤了半天,郭光卿才长叹一声,睁开了眼睛。 老人家紧咬牙关,直勾勾地二目怒视着醉毛儿。这时候醉毛儿心里真跟刀子扎的一 样,暗说道:老爷子,我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哪,今天我散伙计,关内铺,全是为 了救您呀。眼下当着这么些人,我是不得不如此。我知道您现在是恨我,可过一会 您就明白了。这时候就听郭光卿问了一声:“刘合,今天是你玩票吗?”“对了, 就是我。”“你跟我无仇无恨的,为什么非要玩这个票呢?”醉毛儿心里话:还不 是为了救你吗,要不我怎么会干这个活呢?不过嘴上又不能这么说,只好昧着心眼 儿说瞎话:“老爷子,我是为省五斤肉呗!”这一句话又差点没把郭光卿气死过去。 老人家仰天长叹:“唉!看来真是人情薄如纸呀!他为省五斤肉就能狠心杀人,我 跟他还有什么说的呢!”他把头一低,把眼一合,说了一声:“得了,走吧!”把 式赶着车,转眼间来到二郎庙前。当差的转身往里回话:“启禀大人,罪犯郭光卿 提到。”知州沈不明一拍桌案:“快把他给我带进监斩棚!”两名差人答应一声, 来到外边给郭光卿去了刑具,五花大绑捆好了,上前刚要去架,郭光卿说:“用不 着搀架,我自己能走。”说着话他就跟着差人走进了二郎庙。

郭光卿一进法场,小英雄李文忠就看见了。只见舅老爷面色惨白,花白的头发 技散着,身穿罪衣罪裙,叫人家五花大绑绑着。小英雄恨不能马上冲出去抓知州, 斩钦差,把这一伙赃官斩尽杀绝,方解心头之恨。正在此时,就听那该死的知州喊 了一声:“下边来的可是郭光卿吗?”老人家回答:“正是。”“郭光卿,今天动 刑杀你,你还有什么说的吗?”老人家微微一笑:“我郭光卿一生清白,无愧于人。 朝廷说什么朱元璋造反,像你们这样倒行逆施,草管人命,我真恨不能和我外甥同 举义旗啊!狗赃官,你们就动刑吧。”知州沈不明拿过招子来将郭光卿的名字用红 笔勾上,派差人给他插于背后,并在印堂当中用笔打了一个点儿,吩咐人推出去, 点炮斩首。两名捆绑夫、两名差人又把老人家带出监斩棚,绑在桩柱之上。郭光卿 把头一低,净等着一死。

醉毛儿怀抱鬼头大刀站在了桩柱旁边。他的两只眼睛都红了,像血泡一般,注 意着周围的动静。他想:只要炮一响,我就杀差人,挑绑绳,放老爷子走。这工夫 张德标看见醉毛儿在那儿东张西望,好像不大对劲,就有点犯嘀咕,不放心。因为 他是屠户的头目人,法场上出点什么事,尤其是刽子手有了错,他有责任。他赶紧 凑到醉毛儿的面前很认真地说:“醉毛儿,你有准没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炮一 响你可别慌,要照准犯人脖子砍,一下就得,如果你手一发怵,那可就坏了!”醉 毛儿把眼睛一瞪,没好气地说:“你这是什么话?我没有金刚钻也不敢揽这个细瓷 器呀。不信,你把脖子伸过来先让我试试。”这一句话可把张德标说得没词儿了, 他把脖子一缩,又软了下来:“嘿嘿,那还行,一试我不就完了吗?我是怕你没干 过,出了事咱们都不好,既然你有把握那就算了。”他这才往旁边一闪。醉毛儿假 意给郭光卿紧绑绳,靠近了老人家的身边低声说:“老恩公啊,你可要精神点啊, 呆会儿还得顶着跑哪。”因为声音大小,郭光卿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抬起头来 看了看,只见醉毛儿五官都挪位了,一个劲儿冲着他努嘴。老人家这才恍然大悟: 哎呀,闹了半天这个醉毛儿是个有心的人哪。看意思他是要劫法场,这怎么能行啊, 这法场里边都是差人、官兵,你一个人又不会武艺,怎么能敌得住他们呢。倘若事 情不成你就完了,我可不能叫你白白送命。老爷子急得摇了摇头,意思是告诉醉毛 儿:你可千万不能这样干。醉毛儿假装没看见,这时催斩令可就下来了。火功司拿 火杆、架火绳、晃去蒙头灰,对准信门一点,药力翻身,火到烟出,耳听通通两声, 追魂炮响了。法场上是这么个规矩,两声炮响是给所有的人们送信,告诉大家都准 备好,第三声炮再一响,人头就得落地了。可是醉毛儿哪晓得这里的规矩呀,他生 怕误了事,赶紧唰地就把蒙鬼头刀的那块红布给扯下来了,亮出了两把钢刀,一把 鬼头刀是自己用的;另一把是给郭光卿准备的。他听说老人家会武术,所以就多带 了一把。说他是粗人哪,他可是粗中有细,鬼头刀照定绑绳就去了。噌!挑开了绑 绳,喊了一声:“老思公给你刀!”话音还没落呢,后边的张德标就过来了。他本 来对醉毛儿就不放心,这回一瞧醉毛儿把犯人的绑绳挑开了。这还了得,他往上一 蹿,使出平生力气抱住了醉毛儿拼命地喊:“来人哪,醉毛儿造反了!他要劫法……” “场”字还没说出来呢,嗖!身后飞来一镖,正中张德标的后心。这小子惨叫一声, 松手栽倒在地。紧接着一条黑影,手压钢刀跳到醉毛儿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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