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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假斩张天佑(2)

徐达等丁德兴走后,大堂传令:“华云、李善长听令。”二人急忙应声向前。” “你二人附耳过来。”二人来到元帅切近,元帅低声悄语地吩咐道:“你们两个人 如此这般,这么……这么办……”二人会意地点了点头,接令而去。徐达又和西吴 王耳语了一番,这才率领众将骑马前去会见张兴祖。工夫不大,众人来到南门外, 见丁德兴身旁有一员小将,猜到定是张兴祖。张兴祖看到众人,骑马往前走了几步, 甩蹬离鞍,双膝跪倒,口称:“张兴祖参见王驾千岁!”朱元璋在马上仔细观看, 见来人年纪不过二十岁,细腰扎臂,扇子面的胸脯,脸似荷花初绽,红中透白,长 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穿一身素甲白袍。朱元璋越看越喜爱,赶忙说:“小将快 快清起,你千里跋涉,鞍马劳顿,快到驿馆歇息去吧。”张兴祖谢过西吴王,站起 身形向众将一拱手说道:“请问,哪位是我的师伯——徐达徐元帅呀?”徐达答应 一声:“本帅便是徐达。”小将一听,赶忙抱拳施礼:“哎呀大伯父,您老人家一 向可好?侄儿这厢有礼了。侄儿早当前来拜见伯父,怎奈我爹爹随军出征,命孩儿 镇守汜水关,故未能及时至此,望求伯父大人多多原谅。”徐达说:“孩儿呀,你 间连营,过大寨,一路之上十分劳乏,何必如此客套,来来来,快快跟随伯父进城 歇息去吧。”张兴祖说:“我先不进城呢,我对师大爷您有个要求。”“你有什么 要求哇?”“我想先见见我爹爹,等我们父子见面,孩儿方可进城。”元帅听到这 儿,狠狠地斜瞪了丁德兴一眼。丁德兴赶紧把头低下,心说看起来人家元帅真是活 神仙,是我丁德兴坏了元帅的大事儿啦!看元帅怎么发落我吧!吓得他面色惨白, 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等着听信儿了。

这时就听元帅不慌不忙地对小将说:“兴祖哇,眼下你爹爹没在城里呀!”兴 祖忙问:“那么他上哪去了呢?”元帅说:“自从你爹爹归顺之后,我主公封了他 汜水侯之职,众将官对他也非常高看,你爹爹自觉无功受禄,寝食不安,所以才自 讨将令,押粮运草去了。按理说三天前就应该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至今未 归。”张兴祖闻听,心中暗想:爹爹既然差人下书将我调来,为什么又自讨将令离 开滁州去押粮运草,而且过期三天不归。他素知爹爹对上事兢兢业业,从不失误, 更何况这次是受西吴王所遗,哪能误期不归呢?这里面一定有鬼。莫非正像师爷所 说,我爹爹根本没有投降,那书信是假的?张兴祖想到此处,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不由得愉眼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丁德兴,只见丁德兴一脸惊慌。张兴祖这时才感到自 己受骗了。心想:我现在是进退无门,只有见着爹爹的面,才能真相大白。眼下说 什么我也不能贸然进城。想到这儿他说:“伯父,既然我爹爹还没回来,孩儿我就 暂不进城了,我在城外再等他两天。”徐达一听这话就知道其中必有缘故,赶忙探 问道:“兴祖,你为什么不进城了呢?不进城你又打算到哪儿去呢?”张兴祖说: “我哪儿也不去,只在这滁州城外寻个客店住下,等候我爹爹回来,我再和他老人 家一齐进城。”徐达明白,这一定是脱脱给他出的主意。他现在已起了疑心,只能 照计而行了,便对丁德兴说:“丁将军,既然兴祖贤侄不愿进城,就在城外暂时安 排一下,你要好生伺候。”丁德兴答声“遵令”,便对张兴祖说:“兴祖,咱们找 客店去吧。”张兴祖上马,对朱元璋、徐达一抱拳:“贤王千岁,大师伯,小可告 辞了。”说完拨马要走。就在此时,猛然跑来了一个探马,来到西吴王朱元璋的面 前滚鞍下马,上前报告:“启禀主公,汜水侯张天佐押粮运草已到东关。”张兴祖 抬头一看,只见从城东护城河旁来了数十辆粮草车,一杆白缎子大旗迎风飘扬,旗 当中锈着一个斗大的“张”字,旗角闪出一匹白龙驹,马上端坐一员大将,银盔银 甲素罗袍,头盔上七曲簪缨贯顶,白面黑髯,掌中擎方天画朝。小英雄一看不是别 人,正是爹爹张天佐。张兴祖心说:从我爹爹的头盔上的簪缨看,还真是封了侯位 了。他心中高兴,正要前去相认,就听西吴王哼了一声带着怒气说道:“功高莫过 救驾,计毒莫过绝粮,张天佐在我营之中寸功未立,孤王就封他汜水侯之职,派他 去押粮运草。现如今敌兵围困我滁州,军中急等用粮,不想他竟误期三日,几乎绝 我之食,焉能容得!来呀,把张天佐给我推下去砍了!”西吴王一声令下,只见张 天佐的身旁跳起一个大汉,他上前一把抓住了张天佐,扯下马来,就给绑上了。

方才不是说张天佐没投降吗?他怎么又给西吴押粮运草去了?这又是徐达的一 计。因为张兴祖在城外要见他爹,徐达如果交不出张天佐来,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可是张天佐现在还在牢房里押着呢,怎么让他出来呀?所以他才把李善长和华云叫 过来,让他们如此这般去做。两个人按计回到城中,李善长赶紧吩咐人:准备粮车 和张天佐的军旗。准备齐毕后,隐蔽在东城门的两侧。他们二人来到了军犯营。国 为李善长前几天在军犯营结交了张天佐,并且答应把张天佐的盔甲兵器准备齐全找 机会逃出滁州。今天他一进牢房见着张天佐,就假装惊喜地说:“大哥,这回可有 出头之日了,老太师正在城外骂阵,他说要见见您有话跟您说,徐达已经应下了太 师,命我把您绑至军前去见脱脱。我已把您的盔甲兵器都拿来了,您赶紧披挂整齐 跟我走,到了外边您上马之后,我就让人在您的左臂上挂一根绳子。见到老太师, 我们把绳一松,您就走了。”张天佐一听这话,那真是感激不尽:“哎呀,如此说 来,我可多谢贤弟了。”李善长说:“唉,你我磕头弟兄,情同手足,何谈谢字。” 心里话:甭谢喽,一会儿就得回来。

张天佐顶盔挂甲,罩袍束带,系甲揽裙,扎绑停当来到外边,认镫扳鞍上了马, 这时一个兵卒把他的银戟扛来交与他。华云拿过一根绳子来,把一头挂在张天佐的 胳膊上,另一头攥在自己的手里,三人一同赶奔东城门。来到东门,就见从南大街 来了数十辆粮车。李善长说:“大哥,咱们碰上押送粮草的人马了,我去和他们商 量商量,让咱们先过去。你可不要东张西望,免得引起别人怀疑。”张天佐说: “小弟知道了。”李善长来到粮车前,向一位领头人说:“赵将军,我奉主公之令, 送张将军出城,请让一下路。”那人说:“好说、好说。”便让人马闪到两侧。等 张天佐的马过去以后,李善长冲着左右一招手,数十辆粮草车就排在了张天佐的后 面,还有人打着军旗。李善长又暗地吩咐人去报告西吴王和元帅,随后,便带着张 天佐出了东门,沿着护城河直奔南门走去。离老远看上去,就跟真的差不多。有人 报告了给了西吴王。西吴王按照徐达的安排吩咐了一声:“张天佐押粮运草,误期 三天,焉能容得,把他给我绑下去砍了!”华云攥着绳子头早就准备好了,听到西 吴王一声口谕,还没等张天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就把他给拽了下来,捆了个 结结实实,张天佐出来放放风又回去了。张兴祖不知道内情,他一看张天佐又被绑 了,还真以为他爹爹犯了军法呢!吓得他滚鞍下马,扑通一声就给徐达跪下了: “哎呀大师伯救命,大师伯救命吧!无论如何师伯您也得在西吴贤王面前给我爹爹 讲个人情,要不然我爹爹就完了。”这工夫徐达可就沉住气了:“兴祖哇,再一再 二不能再三再四啊,你爹爹在未投降的时候已经破口大骂了西吴王,骂得西吴王抬 不起头来。我看在师兄弟的份上,只好跑前跑后地给他讲人情,后来人家朱贤王不 但不记前仇,反而封他为泪水侯。你爹爹深受感动,向西吴王自讨将令去押粮运草, 谁料想他首次执令就误期三天,犯了禁律第十六条。西吴王铁面无私,执法如山, 这个情是不好讲的。”张兴祖急得直搓手:“大师伯,您既然不能讲情,就请您转 告王驾千岁,我想替我爹爹赎罪不行吗?”徐达说:“你拿什么赎罪呢?”小将说: “我愿到两军阵前取太师脱脱的项上人头,给我爹赎罪,您看怎么样?”徐达说: “你能行吗?”兴祖说:“准行。”“好,你要真能胜过太师,我就再和主公商量 商量。”说着他眼望西吴王,高声说道:“主公,刀下留人!”朱元璋把脸一沉: “难道徐元帅还要给你的师弟讲情吗?”徐达说:“今有天佐之子要替他爹爹将功 折罪,他说要去取脱脱的人头,不知主公意下如何?”西吴王说:“既然如此,那 就把张天佐暂押牢房,孤王可以等上一等。”徐达回身对兴祖说:“孩子,你爹爹 的性命可攥在你的手中,你可要多加小心了。”张兴祖说:“伯父放心,孩儿去也!” 小英雄双脚一磕镫,催马又来到了军前。

老太师正在帐中歇息,忽然有人来报:“启禀太师,张兴祖又回来了。”脱脱 闻听不由得一惊。他满想计上加计,叫张兴祖跟徐达一要张天佐,准得把徐达难住, 他可万没想到,张兴祖又回来了。他立即出了中军大帐,上了坐骑,来到外边,只 见张兴祖满脸怒气,见他出来,双手一抱拳说:“师爷,我回来了。”脱脱说: “你可曾看见你的爹爹?”小将眼泪围着眼圈直转:“我爹爹果真投降了西吴王, 因为他押粮运草误期三天,犯了死罪,被西吴王给绑上了,孩儿没有办法,只有替 父赎罪,来到两军阵前跟师爷您借一件东西;您要能借给我,我爹爹就死不了啦。” 脱脱说:“娃娃,但不知你要借什么呢?”兴祖说:“就是借您的项上人头!” “啊!”脱脱闻听勃然大怒:“胆大的奴才,人头岂有外借之理!”小将说:“您 要不惜,我爹爹可就活不了啦!我是非借不可呀!”脱脱说:“我要不借呢?”小 英雄把眼睛一瞪:“您不借可也得行啊,我的这杆槍也不能让您过去。”脱脱一瞧 他把槍摘下来了,微然一笑:“娃娃,听你的意思是还想跟师爷动动手呀?你可知 道老夫一生纵横天下,没打过败仗,娃娃岂能敌我?”小将说:“师爷您还甭吹, 这回您还就许打了败仗,不信咱爷儿俩就试试啊!”说着话一抖掌中的这杆槍就要 进招。脱脱一看知道再劝也没用,只得打了,打就打吧,我不如三招两式把他拿住 就得了,也省得费话。脱脱想罢一举九凤朝陽刀就奔着兴祖来了。兴祖一瞧刀到了, 往旁边一闪,一连三招没还手。到了第四招,兴祖说:“师爷,我可要对不起了!” 噗楞楞大槍一抖,亚赛蚊龙出水、怪蟒翻身一般,啪啪啪!一连几槍就闹得脱脱眼 花缭乱。脱脱心说:这娃娃虽然年少,但槍法绝妙,不是寻常之辈,我何必跟他久 打呢?不如先用我的九凤朝陽刀削折了他的槍,把他拿住。他正想着呢,兴祖的槍 就奔了他的哽嗓咽喉。脱脱往旁边一闪,用九凤朝陽刀一找兴祖的槍头,刀槍相碰, 就听仓啷啷亚赛龙吟虎啸相仿,再看那杆槍纹丝没动。脱脱仔细一看,方知兴祖手 中使的是八宝托龙金纂沥泉槍,心中暗暗吃惊。就在脱脱一愣神儿的工夫,张兴祖 手中大槍,噗楞楞一抖,抖出了三个槍头:头一个槍头奔脱脱的哽嗓咽喉;第二个 槍头奔脱脱的前胸;第三个槍头奔脱脱的马头。脱脱一看他的槍法真假虚实令人难 测,右脚尖一点绷镣绳,左膝一磕马的前蹄膀,双手合刀怀中抱月,想把兴祖的槍 头推出去,哪知道兴祖把槍往回一撤,等他的刀过去了,兴祖的槍又往前一扎。脱 脱一看大事不好,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低头,等着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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