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井笑了:“本一性一,这 是本一性一。市中心老店的千金小一姐,或是花街柳巷长大的丫头,常常有这种事情。以前我的朋友,也曾经被缠上,后来觉得烦,甩掉之后,那女人说:‘只要今天晚 上,再让我陪你一晚。’结果天一亮,那家伙的颈动脉,就被用剃刀割断了。真是个胡闹的人……不过,她到底被抓走了没有?……”
踏绘弯着薄薄的唇:“如果还没被捉到,我就去密告。”
岩井讶然地睁大眼睛说:“嗯?你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踏绘若无其事地嚷着:“仇恨是没有,只是觉得她太不要脸了。”
才刚说完,村云笑子跟着跑腿的人走了进来。她穿了件褶绸两层衬衣,带银线的裙摆,不整齐地缠绕着她的脚踝,她两手伸进和服袖子里抱拳。好像喝了不少酒,, 有神的眼角染上一些朦胧,脚步摇摇晃晃,她站在沉重的拉门前,打量着这两人,突然她用力咬唇,两手依然揣在怀里,迅速地靠近两人身边,亡立着发出冷艳的声 音:“‘喂,多谢你的招待。’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美国风,不过,你们给我弄淸楚,以为我不说话,就得寸进尺,给我小心点,臭丫 头!……”她说着直跺脚。
踏绘这边则是完全不为所动地微微笑着:“什么啊,你喝酔啦。抱歉让你吃醋了。别过来‘别过来,味道会传过来的。”
村云笑子突然竖一起眼角瞪着她:“可恶,你竟然这么说。”
踏绘不愧是个舞蹈家,灵活地往下,避开伸过来的手,像在跳舞般,用轻巧的脚步,逃往炕炉的另一边,并朝她吐吐舌头:“笑子,住手啊,这种戏码,我在国外已经看得不想看了……不要生气,真是好笑呢。”
她迈开脚步正想追过去,却被岩井狠狠地拉回来:“住手,真是无聊。你去哪喝得这么醉啊?切……这是什么嘴脸。”
村云笑子碎碎念着坐了下来:“我就是这张脸。你问我去哪里喝酒吗?我跟一个叫做路易·巴隆斯理的好人,在‘吴竹’喝到刚才呢。怎么样,要不要我说得更详细一点啊?”
她一脸凶狠地爬向岩井。就连岩井都快招架不住了:“我真是被你打败了。不给你食物吃,就会发作呢。到这边来。”
他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过来,笑子一把揪住他的前襟,把岩井往后推倒在地,接着跨一坐在他胸口上,开始在他的脸上乱抓:“怎么样,说对不起啊?”
岩井用手挡着脸:“我道歉,我道歉。”
“说对不起。”
“哦哦,对不起。”
笑子穿着和服袜子,踩在岩井的一边脸上:“既然你道歉了,那我就原谅你。下次敢再做这种事情,后果我可不知道哦。”说完,突然又一脸若无其事地道,“我去赌场看一下,好像很热闹呢。”
她拖着长长的裙摆,往那边走去。各种声音同时响起。赌场中正热闹滚滚呢。
岩井跟踏绘对看了一眼露出狡猾的笑容,不过好像听到什么声音,突然神情严肃地跷起一只脚。
装在赌场拉门上框的警报器,突然令人毛骨悚然地呜呜响着。赌场的电灯突然忽明忽暗。
握住机灵地跳过围炉角落而来的踏绘的手,岩井往与配餐架相反的墙边冲过去,打开那扇伪装成墙壁的门,嗒、嗒、嗒、嗒,他迅速地踩着楼梯,跑向黑暗里开着门的地下室。
走到下面,就变成一条足以让人站立行走的通道,三盏左右的电灯,断断续续地亮着。
这条暗道,在前面大约二十间的距离处,呈直角右转,可以通到御茶水河堤侧面。两人一走到转角处,突然,墙边有个五十岁左右、头上戴了个小圆髻的老婆婆,靠在墙壁上睡着了。
现在,警视厅正全体动员,极力搜查已故松谷鹤子家的帮佣、那个长舌的阿姥,竟然如此无礼偷懒,在这种地方睡觉。
不,她不是睡着,而是被杀了。被人用旧麻绳勒住颈部,就像挂在炭铺天花板上,晒干的猴子一样,牙齿往外龅着,怨恨地瞪着天花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