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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里坦纳第二次短暂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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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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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半英里不到的树丛间有个巨大的洞,那是一块好几英亩大的空地。在接近空地中间,离树丛较近的东边,好像有一座巨大的华丽屋邸。屋子被刷成鲜艳的粉色 绿色和白色,精致得简直有点荒谬,每一条想象得到的边线上都有新奇的装饰。如果是在放松的情况下,我会对这样的装潢嗤之以鼻。
  我看不见赖利,但树丛下面的迪亚哥完全停住了脚步,所以,我猜测这就是我们寻找的终点了。也许这是大木屋塌陷之后赖利为我们准备的替代住处。除了它比我们呆过的任何一个房子都小,而且看起来好像没有地下室。另外,它比我们的上一个房子离西雅图更远。
  迪亚哥仰头看我,我做了个手势让他到我这边。他点了点头,沿着原路往回稍稍后退了一点,然后纵身一跃我不知道我是否能跳这么高,虽然我这么年轻强壮抓 住了最近的一棵树树腰以上的树枝。除非有人异常警觉,没人会发现迪亚哥拐到了另一条路上。即使如此,他在树丛顶端跳来跳去,以确保他的路线不会直接引出我 呆的地方。
  最后他确信可以安全到我这边后,就马上握住我的手。我静静地朝那座华丽的房子点了点头。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们不约而同地朝房子的东边移动,始终保持在树丛的顶端。我们移动到足够近的地方在我们和房子中间有些树木做掩护然后安静地坐下来仔细听。
  天公作美,风变得温和起来,我们听见有动静。奇怪的轻微的摩擦声,滴答声。起初,我没有意识到听见的是什么,但后来迪亚哥抽动嘴角微微一笑,他撅起嘴唇,轻轻地朝我这边的空气里吻了一下。
  吸血鬼接吻的声音与人类不同。不是水莹莹的细胞相互轻柔地挤压的声音。只是石头般僵硬的嘴唇相碰,没有弹性。我曾经听见过一次吸血鬼接吻的声音昨晚迪亚哥碰到了我的嘴唇但我怎么也没联想到这个。这离我想象中会在这里发现的事情很遥远。
  知道这个之后我头脑中的思绪飞速旋转,我原本就猜测到赖利是去见她,但我不知道他是去接受指令还是把新来的人带给她看。万万没想到会无意间发现某种……爱巢。赖利怎么会亲吻她?我哆嗦了一下,瞟了一眼迪亚哥。他看起来也有些惊讶,但他耸了耸肩。
  我回想起自己是人类的最后一晚,那种灼烧的感觉历历在目,我打了个冷战。我努力地回想在那之前发生的事情,脑海中一片混沌……最初,赖利在昏暗的房子 前停下来时我感到毛骨悚然,之前在明亮的汉堡店里体会到的安全感荡然无存。我畏缩着躲开,他用铁一般的力量抓住我的手臂,把我从车子里揪了出来,好像我是 个轻飘飘的洋娃娃。他大步走向房门,虽然只有十码的距离,我却一路上感到恐惧,难以置信。当他把我拖进黑漆漆的房间里时,恐惧与随之而来的痛苦不由得我不 相信。接着我听见了说话声。
  我认真地回想,又听见了那种声音。尖锐,节奏单调,像个小女孩的声音,但闷闷不乐。一个在发脾气的小孩。
  我记得她说的话:“你为什么把这个也带来了?它太小了。”我想差不多是这样的话。用词可能不是完全一样,但大意如此。
  我确信赖利听起来急于取悦于她。他害怕让她失望地回答道:“但她总是个躯体。至少多了股力量。”
  当时我抽泣着,他把我摇晃得很疼,但再也没有对我说过话。仿佛我是条狗,而不是人。
  “这个夜晚简直是浪费时间,”小孩的声音抱怨道,“我把他们全杀了。哼!”
  我记得那时房子震颤了一下,就像被一辆车撞到了房梁。现在我才意识到她可能只是沮丧地踢到了什么东西。
  “好吧。聊胜于无,如果你的能耐只有这些。我现在太忙了,我应该停一停。”
  赖利粗暴的手从我身上松开,把我独自留下面对这个声音。那时我惊慌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我只是闭着眼睛,尽管在黑暗中我原本就完全看不见。有什么东西割进了我的脖子,像裹着一层酸液的刀片灼烧着皮肤,我尖叫起来。
  我不敢再回忆,努力忘却后面发生的事情。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们简短的对话上。她听起来不像是对情人或是对朋友说话,更像是对下属说话。一个她不太喜欢,可能很快就会解雇的下属。
  但这种奇怪的吸血鬼的接吻声在继续。有人满意地叹息了一声。
  我朝迪亚哥皱了皱眉头。这样的交流告诉我们的信息很少。我们要呆多久?
  他只是把头歪到一边,仔细地聆听着。
  几分钟耐心的等待之后,这种低沉的浪漫声音被突然打断了。
  “有多少?”
  声音因为距离远变得很轻,但还是清晰可辨。尖锐的嗓音几乎有些颤抖。像个被娇惯的小女孩。
  “二十二。”赖利回答,声音很骄傲。迪亚哥和我交换了一下警醒的眼神。无论如何,最后一次数下来,我们有二十二个人。他们一定在谈论我们。
  “我以为又有两个消失在阳光里了,但其中一个较大的孩子是……听话的,”赖利继续说道,当他把迪亚哥形容为他的一个孩子时,他的声音听起来几乎充满慈爱,“他有个地下的隐蔽处他和较小的那个躲在一起。”
  “你确定吗?”
  安静了许久,这次没有浪漫的接吻声。即使我在这么远的地方也都感受到了一些紧张的气氛。
  “是的。他是个好孩子。我敢确定。”
  又是紧张的停顿。我不理解她的问题。她说的“你确定吗”是什么意思?她认为他是从别人那儿听说的而不是亲眼看见迪亚哥这么做的?
  “二十二个很好,”她若有所思地说,紧张的气氛似乎消融了,“他们的行为怎么样?其中一些差不多有一岁了。他们还是遵循常规生活吗?”
  “是的,”赖利回答,“所有你让我做的事情都进展得天衣无缝。他们没觉得他们只是做习以为常的事情。我总是能利用嗜血的饥渴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控制住他们。”
  我向迪亚哥皱了皱眉。赖利不希望我们思考。为什么?
  “你做得很好,”我们的创造者柔情地低声说道,又一个吻,“二十二!”
  “时机成熟了吗?”赖利迫切地问。
  她回答得斩钉截铁,像是给了他一巴掌:“不!我还没确定时间。”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知道我们的敌人能力非凡。我们要格外小心。”她的声音变得柔软,又像糖一样甜,“但现在所有二十二个都活着。即使他们再厉害……对付得了二十二个吗?”她发出一阵清脆的微笑。
  这整个过程中,迪亚哥和我都看着对方,我现在可以从他的眼里看出他想的和我一样。是的,就像我们猜的一样,出于某个目的我们被创造出来。我们有敌人。或者说,我们的创造者有敌人。这有什么区别呢?
  “决定啊,决定,”她喃喃自语,“时机还不成熟。也许还要十几个人,以防万一。”
  “实际上再增加人手可能会减少我们的数量,”赖利犹犹豫豫地提醒她,似乎很小心不想刺激她,“每次有新成员加入时总是很不稳定。”
  “是的。”她同意。我可以想象赖利因为她没有生气而松了一口气。
  突然迪亚哥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凝望着草坪另一端。我没听见任何屋子里的动静,但也许她出来了。我的头嗡嗡作响,身体呆若木鸡,我看到是什么怔住了迪亚哥。
  四个人影穿越空地靠近房子。他们是从西边进入空地的,距我们躲藏的地方最远的那个方向。他们都穿着长长的,连着头罩的深色斗篷,所以一开始我把他们当 成人类了。奇怪的家伙,但依然是人类,因为我认识的吸血鬼中没有适合穿哥特式服装的。也没有吸血鬼移动的姿态如此平稳,匀速,和……优雅。但后来我意识到 我见过的人类中也没有人可以这么移动,而且,他们不可能移动得悄无声息。深色的斗篷拂过长长的草叶,寂静无声。所以,要么他们是吸血鬼,要么是其他超自然 的生物。也许是鬼魂。但如果他们是吸血鬼的话,他们是我不认识的那一群,这就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是她谈论的敌人。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应该马上躲得远远的, 因为此刻我们这边没有其他二十个吸血鬼。
  那时,我差点逃走,但我又害怕引起蒙面人的注意。
  所以,我注视着他们缓缓向前移动,同时发现了一些其他细节。他们保持着完美的菱形列队,无论脚下的地形怎么变换,队列没有丝毫打乱。那个在菱形尖角上的人比其他人小很多,它的斗篷颜色也更深。他们似乎不是循着任何气味前进的。他们本来就知道路线。也许是被邀请的。
  他们径直走向房子。看见他们安静地踏上通向前门的台阶后,我觉得大概可以安全地呼吸了。至少他们不是冲着迪亚哥和我的。当他们从视线里消失后,我们可以趁着树丛间吹拂过的另一阵风声逃走,而他们就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们来过这儿。
  我看了一眼迪亚哥,把头微微侧向我们来时的方向。他眯起眼,竖起一根手指。哦,太好了,他想留下。我向他翻了翻眼珠,尽管我很害怕,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会挖苦人。
  我们都把目光重新投向那座房子。蒙面家伙们静悄悄地进了屋子,但我注意到自从我们看见这些来访者后她和赖利都没说话。他们一定听见了什么,或是从其他地方知道自己身处险境。
  “别白费力气了,”一个清晰平坦的声音慵懒地命令道。这个嗓音不像我们的创造者那样尖锐,但在我听来依然有些女孩子气,“我想你们知道我们是谁,所以你们一定知道想突袭我们,躲藏起来,反抗,或逃跑,都是没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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