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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红顶商人 第八章(1)(2)

“我倒不是批评他老人家,是怪他太大意,太心急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该当避他一避;偏偏‘吃盐水’让他撞见。告示就贴在那里浆糊都还没有干,就 有人拿他的话不当话,好比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人家到底是杭州一府之首,管着好几县上百万的老百生;这一来他那个印把子怎么捏得牢?老弟,‘前半夜想想人 家。后半夜想想自己。’换了你是王抚台,要不要光火?”

小张默然。倒不仅因为刘不才的话说得透彻;主要的还是因为有交情在那里,就什么话都容易听得进去了。“不错,雪岩当时没有能保得住你家老太爷的秀 才。不过,外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抚台动公事给学里老师,革掉了秀才还要办人出气。这个上头,雪岩一定不答应,先软后硬,王抚台才算勉强卖了个面 子。”

“喔,”小张乱眨着眼说:“这我倒不晓。怎么叫‘先软后硬?’”

“软是下跪,硬是吵架。雪岩为了你家老太爷,要跟王抚台绝交;以后倒反说他不够朋友不帮忙,你说冤枉不冤枉?”“照你这么说,倒真的是冤枉了他?”小张紧接着说:“那末,他又为啥要送我这些东西。好人好到这样子,也就出奇了。”

“一点不奇。他自然有事拜托你。”

“可以!”小张慨然答道:“胡老板我不熟,不过你够朋友。只要我做得到,你说了我一定帮助。”

“说起来,不是我捧自己亲戚,胡雪岩实在是够朋友的;你家老太爷对他虽有误会,他倒替你家老太爷伸好后脚,留好余地在那里了。”这两句话没头没脑,小张不明所以;但话是好话,却总听得出来,“这倒是谢谢他了。”他问,“不知道伸好一只什么后脚?”

“我先给你看样东西。”

刘不才从床底下拖出皮箱来,开了锁,取出一本“护书”,抽了一通公文,送到小张手里。

小张肚子里的墨水有限,不过江苏巡抚部堂的紫泥大印,是看得懂的;他父亲的名字也是认识的,此外由于公文套子转来转去,一时就弄不明白是说些什么了。

“这件公事,千万不能说出去。一说出去,让长毛知道了不得了。”刘不才故作郑重地嘱咐;然后换了副轻快的神情说:’你带回去,请老太爷密密收藏;有一天官军克复杭州,拿出公文来看,不但没有助逆反叛之罪,还有维持地方之功。

你说,胡雪岩帮你家老太爷这个忙,帮得大不大。”这一说,小张方始有点明白;不解的是:“那末眼前呢?眼前做点啥?”

“眼前,当然该做啥就做啥。不是维持地方吗,照常维持好了。”

“喔,喔!”小张终于恍然大悟,“这就是脚踏两头船。”“对!脚踏两头船。不过,现在所踏的这只船,早晚要翻身的;还是那只船要紧。”

“我懂。我懂。”

“你们老太爷呢?”

“我去跟他说,他一定很高兴。”小张答说:“明天就有回话。时候不早,我也要去了。”

第二天一早,小张上门,邀刘不才到家。张秀才早就煮酒在等了。

为了套交情,刘不才不但口称“老伯”;而且行了大礼,将张秀才喜得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

“不敢当,不敢当!刘三哥,”他指着小张说,“我这个畜生从来不交正经朋友;想不到交上了你刘三哥。真正我家门之幸。”

“老伯说得我不曾吃酒,脸就要红了。”

“对了,吃酒,吃酒!朋友交情,吃酒越吃越厚,赌钱越赌越薄。”他又骂儿子,“这个畜生,就是喜欢赌;我到赌场里去,十次倒有九次遇见他。”

“你也不要说人家。”小张反唇相讥,“你去十次,九次遇见我;总还比你少一次!”

“你看看,你看看!”张秀才气得两撇黄胡子乱动,“这个畜生说的话,强词夺理。”

刘不才看他们父不父,子不子,实在好笑;“老伯膝下,大概就是我这位老弟一个。”他说,“从小宠惯了!”’“都是他娘宠的。家门不幸,叫你刘三哥见笑。”“说哪里话!我倒看我这位老弟,着实能干、漂亮。绝好的外场人物。”

一句话说到张秀才得意的地方,敛容答道:“刘三哥,玉不琢,不成器;我这个畜生,鬼聪明是有的,不过要好好跟人去靡炼。回头我们细谈,先吃酒。”于是宾主三人,围炉小炊;少不得先有些不着边际的闲话。

谈到差不多,张秀才向他儿子呶一呶嘴;小张便起身出堂屋,四面看了一下,大声吩咐他家的男仆:“贵生,你去告诉门上;老爷今天身子不舒服,不见客。问到我,说不在家。如果有公事,下午到局子里去说。”

这便是摒绝闲杂,倾心谈秘密的先声,刘不才心里就有了预备,只待张秀才发话。

“刘三哥,你跟雪岩至亲?”

话是泛泛之词,称呼却颇具意味;不叫“胡道台”而直呼其号,这就是表示:一则很熟;二则平起平坐的朋友。刘不才再往深入细想一想,是张秀才仿佛在暗示:他不念前嫌,有紧要话,尽说不妨。

如果自己猜得不错,那就是好征兆;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又想起胡雪岩的叮嘱:“逢人只说三分话”,所以很谨慎地答道:“是的,我们是亲戚?”

“怎么称呼?”

“雪岩算是比我晚一辈。”

“啊呀呀,你是雪岩的长亲,我该称你老世叔才是。”张秀才说,“你又跟小儿叙朋友,这样算起来,辈分排不清楚了。刘三哥。我们大家平叙最好!”

“不敢!不敢!我叫张大爷吧。”刘不才不愿在礼节上头,多费功夫,急转直下地说:“雪岩也跟我提过,说有张大爷这么一位患难之交;嘱咐我这趟回杭州,一定要来看看张大爷,替他说声好。”

“说患难之交,倒是一点不错。当初雪岩不曾得发的时候,我们在茶店里是每天见面的。后来他有跟王抚台这番遇合,平步青云,眼孔就高了。一班穷朋友不大在他眼里;我们也高攀不上。患难之交,变成了‘点头朋友’。”

这是一番牢騷,刘不才静静听他发完,自然要作解释:“雪岩后来忙了,礼节疏漏的地方难免;不过说到待朋友,我不是回护亲戚,雪岩无论如何‘不伤道’这三个字,总还做到了的。”

“是啊!他外场是漂亮的。”张秀才说:“承蒙他不弃,时世又是这个样子,过去有啥难过,也该一笔勾销,大家重新做个朋友。”

“是!”刘不才答说,“雪岩也是这个意思。说来说去,大家都是本乡本土的人,叶落归根,将来总要在一起。雪岩现在就是处处在留相见的余地。”这番话 说得很动听,是劝张秀才留个相见的余地,却一点不着痕迹;使得内心原为帮长毛做事而惶惑不安的张秀才,越发觉得该跟胡雪岩“重新做个朋友”了。

“我也是这么想,年纪也都差不多了;时世又是如此。说真的,现在大家都是再世做人;想想过去,看看将来,不能再糊涂了。我有几句话!”张秀才毅然说 了出来:“要跟刘三哥请教。听这一说,刘不才将自己的椅子拉一拉,凑近了张秀才;两眼紧紧望着,是极其郑重、也极其诚恳的倾听之态。“明人不说暗话,雪岩 的靠山是王抚台;如今已不在人世。另外一座靠山是何制军,听说‘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既然这样子,我倒要请教刘三哥,雪岩还凭啥来混?”这话问在要害 上,刘不才不敢随便,心里第一个念头是:宁慢勿错。所以一面点头,一面细想;如果随意编上一段关系,说胡雪岩跟京里某大老如何如何;跟某省督抚又如何如 何?话也可以编得很圆,无奈张秀才决不会相信;所以这是个很笨的法子。

刘不才认为话说得超脱些,反而动听,因而这样答道:“靠山都是假的,本事跟朋友才是真。有本事、有朋友,自然寻得着靠山。”他又补上一句:“张大爷,我这两句话说得很狂。你老不要见气。”

“好!”张秀才倒是颇为倾心,“刘三哥,听你这两句话,也是好脚色!”“不敢,我乱说。”

“刘三哥,我再请教你,”张秀才将声音放得极低:“你看大局怎么样?”这话就不好轻易回答了;刘不才拿眼看一看小张——小张会意,重重点头;表示但说不妨。

“我从前也跟张大爷一样,人好象闷在坛子里,黑漆一团;这趟在上海住了几天,夷场上五方杂处,消息灵通。稍微听到些,大家都在说:‘这个’不长的!”

一面说,一面做了个手势,指一指头发,意示“这个”是指长毛。张秀才听罢不响,拿起水烟袋,噗噜噜、噗噜噜,抽了好一会方始开口。

“你倒说说看,为啥不长?”

“这不是三言两语说得尽的——。”

刘不才的口才很好,何况官军又实在打得很好;两好并一好,刘不才分析局势,将张秀才说得死心塌地。他也知道他们父子的名声不好,必得做一件惊世骇俗,大有功于乡邦的奇行伟举,才能遮掩得许多劣迹,令人刮目相看。现在有胡雪岩这条路子,岂可轻易放过?

“刘三哥,我想明白了,拜托你回复雪岩,等官军一到,撵走长毛,光复杭州,我做内应。到那时候,雪岩要帮我洗刷。”

“岂止于洗刷!”刘不才答说,“那时朝廷褒奖,授官补缺,这个从军功上得来的官,比捐班还漂亮些!”

果然,等杭州克复,张秀才父子因为开城迎接藩司蒋益澧之功,使小张获得了一张七品奖札,并被派为善后局委员。张秀才趁机进言,杭州的善后,非把胡雪岩请回来主持不可。

蒋益澧深以为然。于是专程迎接胡雪岩的差使,便落到了小张身上。

到得上海,先在“仕宦行台”的长发客栈安顿下来;随即找出刘不才留给他的地址,请客栈里派个小伙计去把刘不才请来。

“我算到你也该来了,果不其然。”刘不才再无闲话,开口就碰到小张的心坎上,“我先带你去看舍亲,有啥话交代清楚;接下来就尽你玩了。”

“老刘,”小张答说,“我现在是浙江善后局的委员,七品官儿。这趟奉蒋藩台委派,特地来请胡大人回杭州;要说的就是这句话。”

“好!我晓得了。我们马上就走。”

于是小张将七品官服取出来,当着客人的面更衣;换好了不免面有窘色,自觉有些沐猴而冠的味道。

刘不才倒没有笑他;只说:“请贵管家把衣包带去,省得再回来换便衣了。”

小张带的一个长随张升,倒是一向“跟官”的,名帖、衣包,早就预备好了,三个人一辆马车,径自来到阜康钱庄。

胡雪岩跟一班米商在谈生意,正到紧要关头;因为小张远道而来,又是穿官服来拜访,只得告个罪,抛下前客,来迎后客。

小张是见过胡雪岩的,所以一等他踏进小客厅,不必刘不才引见,便即喊一声:“胡老伯!”恭恭敬敬地磕下头去。“不敢当,不敢当!世兄忒多礼了。”胡雪岩赶紧亦跪了下去。

对磕过头,相扶而起,少不得不家几句寒暄;然后转入正题。等小张道明来意,胡雪岩答说:“这是我义不容辞的事,已经在预备了。世兄在上海玩几天,我们一起走。”“是!”

“好了!”刘不才插进来对小张说,“话交代清楚了;你换一换衣服,我们好走了。”

于是刘不才带着小张观光五光十色的夷场;到晚来吃大菜、看京戏。小张大开眼界,夜深入倦,兴犹未央;刘不才陪他住在长发客栈,临床夜语,直到曙色将 明,方始睡去。这时的胡雪岩却还未睡,因为他要运一万石米到杭州,接头了几个米商,说得好好的,到头来却又变了封,迫不得已只好去找尤五;半夜里方始寻 着,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尤五对米生意本是内行,但松江漕帮公设的米行,早已歇业,隔膜已久;而且数量甚巨,并非叱嗟可办。他这几年韬光隐晦,谨言慎行, 做事越发仔细;没把握的事,一时不敢答应。

“小爷叔,你的吩咐,我当然不敢说个‘不’字;不过,我的情形你也晓得的,现在要办米,我还要现去找人。‘班底’不凑手,日子上就捏不住了。从前你运米到杭州进不了城,改运宁波,不是他们答应过你的,一旦要用,照数补米?”

这是当初杨坊为了接济他家乡,与胡雪岩有过这样的约定。只是杨坊今非昔比,因为白齐文劫饷殴官一案受累,在李鸿章那里栽了大跟头,现在撤职查办的处分未消,哪里有实践诺言的心情和力量。胡雪岩不肯乘人于危,决定自己想办法。

听完他所讲的这番缘由,尤五赞叹着说:“小爷叔,你真够朋友;不过人家姓杨的不象你。他靠常胜军,着实发了一笔财;李抚台饶不过他,亦是如此。如今 米虽不要他补,米款应当还你;当初二两多银子一石;现在涨到快六两了,还不容易采办。莫非你仍旧照当初的价钱跟他结算?”“那当然办不到的。要衣他照市价 结给我。不然我跟他动公事,看他吃得消,吃不消?”

“钱是不愁了,”尤五点点头,“不过,小爷叔,你想办一万石米,实在不容易。这两年江苏本来缺粮,靠湖广、江西贩来;去年李抚台办米运进京,还采办 了洋米,三万人办了两个月才凑齐;你此刻一个月当中要办一万石,只怕办不到。”“不是一个月。一个月包括运到杭州的日子在内,最多二十天就要办齐。”

“那更难了。只怕官府都办不到。”

“官府办不到,我们办得到,才算本事。”

这句话等于在掂尤五的斤两。说了两次难,不能再说第三次了;尤五不作声,思前想后打算了好久,还是叹口气说:“只好大家来想办法。”

分头奔马,结果是七姑奶奶出马,找到大丰米行的老板娘“粉面虎”;将应交的京米,以及存在怡和洋行的两千石洋米,都凑了给胡雪岩,一共是八千五百石,余数由尤五设法,很快地凑足了万石之数。

米款跟杨坊办交涉,收回五万两银子;不足之数由胡雪岩在要凑还王有龄遗族的十二万银子中,暂时挪用。一切顺利,只十三天的工夫,沙船已经扬帆出海,照第一次的行程,由海宁经钱塘江到杭州望江门外。

小张打前站,先回杭州,照胡雪岩的主意,只说有几百石米要捐献官府;再用一笔重礼,结交了守望江门的营官张千总,讲好接应的办法,然后坐小船迎了上来复命,细谈杭州的情形,实在不大高明;胡雪岩听完,抑郁地久久不语。

既是至亲,而且也算长辈,刘不才说话比较可以没有顾忌;他很坦率地问道:“雪岩,你是不是在担心有人在暗算你?”“你是指有人在左制军那里告我?那没有什么,他们暗算不到我的。”

“那末,你是担啥心事呢?”

“怎么不要担心事?来日大难,眼前可忧!”

这八个字说得很雅驯,不象胡雪岩平时的口吻,因而越使得刘不才和小张奇怪。当然,刘不才对胡雪岩,要比小张了解得多,“来日大难,这句话他懂,因为 平时听胡雪岩谈过,光复以后,恤死救生,振兴市面善后之事,头绪万端。可是,眼前又有何可忧呢?“我没有想到,官军的纪律亦不比长毛好多少!”胡雪岩说, “刚才听小张说起城里的情形,着实要担一番心事。白天总还好,只怕一到了夜里,放抢放火,奸婬掳掠都来了!”

怪不得他这样子忧心忡忡,不管他是不是过甚其词;总不可不作预防。小张家在城里,格外关切,失声问道:“胡先生!那,怎么办呢”“办法是有一个。不 过要见着‘当家人’才有用处。”整个杭州城现在是蒋益澧当家;小张想了一下问道:“胡先生,我请你老人家的示,进了城是先跟家父见见面呢?还是直接去看杭 州的‘当家人’?”

“当然先看‘当家人’。”

“好的!”小张也很有决断,“老刘,我们分头办事;等到上了岸,卸米的事,请你帮帮张千总的忙。现在秩序很乱,所谓帮忙,无非指挥指挥工人;别的,请你不必插手。”

刘不才懂得他的言外之意,不须负保管粮食之责;如果有散兵游勇,强索软要;听凭张千总去处理,大可袖手旁观。“我知道了。我们约定事后见面的地方好 了。”“在我舍间。”小张答说,“回头我会拜托张千总,派人护送你去。”于是,胡雪岩打开小箱子,里面是一套半新旧的三品顶戴官服;等他换穿停当,船也就 到岸了。

虽说到岸,其实还有一段距离,因为沙船装米,吃水很深;而望江门外的码头失修,近岸淤浅,如果沙船靠得太近,会有搁浅之虞。

好在重赏之下,自有勇夫,张千总颇为尽心,不但已找好一所荒废的大房子,派兵打扫看守,备作仓库之用;而且也扣着小船,预备接驳。此时相度情势,又 改了主意,下令士兵在浅河滩涉水负载,更为简捷。小船只用了一只,将胡雪岩、小张、刘不才和胡雪岩的跟班长贵送到岸下;交代明白,胡、张二人就由挟着拜匣 的长贵陪着,先进城了。望见城头上飘拂的旗帜,胡雪岩感从中来,流涕不止,他是在想王有龄;如果今天凯旋入城的主帅,不是蒋益澧而是王有龄,那有多好?今 日之下,自然是以成败论英雄,但打了胜仗的人不知道可会想到,王有龄当年苦守危城,岂仅心力交瘁,直是血与泪俱;所吃的苦、所用的力,远比打胜仗的人要多 得多?这样想着,恨不得一进城先到王有龄殉节之处,放声痛哭一场。无奈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实在没有功夫让他去泄痛愤,只好拭拭眼泪,挺起胸膛往里走!

守城的已经换了班,是个四品都司;一见胡雪岩的服气,三品文官,与蒋益澧相同,不敢怠慢,亲自迎上来行了礼问道:“大人的官衔是?”

“是胡大人。”小张代为解说,“从上海赶来的,有紧要公事跟蒋藩台接头。”

这时长贵已经从拜匣里取出一张名帖递了过去;那都司不识字,接过名帖,倒着看了一下,装模作样的说道:“原来胡大人要见蒋大人!请问,要不要护送?”

“能护送再好不过!”小张说道,“顶要紧的是,能不能弄两匹马来?”

“马可没有。不过,胡大人可以坐轿子。”

城门旁边,就是一家轿行;居然还有两乘空轿子在,轿夫自然不会有,那都司倒很热心,表示可以抓些百姓来抬轿。可是胡雪岩坚决辞谢——这时候还要坐轿子,简直是毫无心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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