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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过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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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那记忆太痛,不忍触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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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流着泪猛点头,爸爸能醒过来,已是天大的喜事。季东海慢慢清醒了点,看着南风的眼泪,他想伸手帮她擦拭,无奈手腕抬不起来,想对她说,小风,别哭啊。也发不出声音。他望着她,嘴角蠕动,一滴泪,悄然滑落在枕头上。

“爸爸,别担心,我会帮你的。”南风擦掉自己的眼泪,又伸手拭去季东海眼角的泪。

她已经做好决定,不管白睿安说的那个唯一的方法靠不靠谱,她都决定去试一试。

她害怕吗?

害怕。

可除了这个办法,她别无所长。

她到走廊上去给白睿安打电话。

挂了电话,她仰起头,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心里忽然席卷而来的难过与悲伤,几乎将她淹没。

第二天,她只身前往寰宇地产。没有预约,她自然被傅希境的秘书拦在了门外。一次两次三次,撒泼耍赖哭诉全用上了,可连傅希境的背影都没见到。

她沮丧极了,又不敢离开医院太久,赵芸自己还病着,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季东海身边,他的情况没有更坏,但身体恢复得也极慢,依旧不能说话与进食。

她想到了白睿安,他跟傅希境肯定认识的,不如让他介绍一下。可他拒绝了,理由让她无法反驳,他说,你需要的是出其不意,由我介绍,还有那个效果吗?

她默然。

那天他离开医院时,走了几步,忽又转身,对她说:“小风,不是因为你长得多漂亮,而是,你长得像傅希境曾深爱过的女孩。”

正是因为这句话,南风才最终下定决心。

多悲凉,她连初恋都没有过,却要去勾引一个男人,还极有可能要去做一个替身。

可她没有选择。

白睿安没有答应介绍,但是很快用短信发了个地址过来,他告诉南风,这是傅希境在近郊的别墅,平时他不住那,但明天他一整天都会呆在这栋房子里。白睿安没说原因,但他很笃定的语气。南风已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她只知道,这或许是她最后的机会。

事故判决书已出,责任很明显,全在季东海。寰宇的律师已到病房来了两趟。

第二天,她一大清早就起来了,其实这些天她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病房的床又窄又硬,她睡不好,半夜数次醒来,去看看爸爸的情况,才又躺回去。

就是在那天早上,季东海忽然能说话了,虽然吐词很慢也有点不清晰,也不能说太久。医生检查过后,松了口气地对南风说,好现象,假以时日,或许能痊愈。

南风开心地去一楼病房告诉赵芸这个好消息,一家三口抱作一团,都哭了。

南风离开病房时,对季东海说,要回学校一趟,也许晚上不回医院了,让他好好休息。

“小……风……”季东海忽然喊住她。

她回头,冲他笑了笑:“爸爸,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季东海缓慢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慈爱的笑。

她回家里洗了个澡,换了条海蓝色的裙子,想了想,又翻出赵芸的口红。镜子中的人,长发,V领裙,嫣红的唇,很美,却没有笑容。她捏了捏脸颊,深深呼吸,而后出门。

她没有开车,喊的出租车。别墅在郊外南山上,山脚是蜿蜒而过的江面,一条幽静宽阔的私家路笔直通往山上,道路两旁栽植着进口银杏树,金黄的落叶铺满了一地,美得心醉,南风却没有心情欣赏。

站在别墅外良久,她终于鼓起勇气按铃。

片刻,一个老人走出来,隔着栏杆问她:“您是?”

“您好,我找傅希境。”她平静地说。

“对不起,小少爷今天不见客。”老人身着唐装,像旧式家庭的老管家,他欠了欠身,转身就要离开。

南风急道:“老先生,我找他真的有急事,麻烦您帮忙通传一下好吗?”

他转身,一脸为难:“小姐,请离开吧。今天小少爷任何人都不会见的。”

“喂……”

老人已经走开了。

南风颓丧地靠在铁门上,双手掩面,沉沉叹了口气。她早料到了,没有这么容易见到他。

她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站在门外,累了,就蹲下去休息片刻,又站起来,在门前来回走动。

半个小时后,她再次按铃。老人见到她,一愣,脸色不太好看,冷声说:“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南风双手合十,哀哀地说:“求您了,让我见他,就五分钟,好不好?我真的有急事!真的!”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地哀求过人。

老人不为所动,说:“快走吧,别再闹了!”

南风望着他漠然的背影,简直要哭了。

她不死心,她不走!傅希境这个人,她今天见定了!不给她开门,那就翻墙!

她好不容易爬上铁门上时,闻声赶来的老人一声惊呼,差点令她摔下来。在老人的怒喝声中,她只得恨恨地退下去。

“小姐,你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怒喝声在她哗啦啦的眼泪中顿住,“喂,我又没怎么样你,你这小姑娘……”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让我见见他,见见他……”南风哭得更厉害了,心里既难过,又委屈。

老人蹙了蹙眉,神色缓和了一点:“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季,季南风。”

“你等一下。”老人进了屋,走向二楼,在一间卧室外站住,叩了叩门,良久,里面才传来低沉的男声,“什么事?”

“少爷,有位姓季的小姐说有急事找你,你看……”

话被冷声打断:“莫叔,你是第一天在这里?”

莫叔沉默了下,沉声道:“我知道了。”

这栋老宅是傅希境母亲郑佳妮的嫁妆,莫叔自小在郑家照顾郑佳妮,她婚后因舍不得谢叔的好厨艺,郑老爷子便让他跟着过来了。后来郑佳妮去世,他没有离开,一直守在这栋别墅里,傅希境很少来,但每年的今天,再忙也会在这里呆上一整天。今天,是郑佳妮的忌日。

莫叔摇了摇头,只怪那位季小姐运气不太好,这一天,傅希境谁都不见的。

他转身下楼。

刚刚燃气的一点点希望,再次被浇灭,南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莫叔怕见她的眼泪,慌张地进屋了。

南风靠在围墙上,慢慢滑坐在地,抬头望了望暗沉沉的天空,她的心,跟这天空一样暗。

她坐在那里,没有再按铃,等时间一点点逝去,她想,他总会走出这个铁门吧?

没关系,她等!

下午的时候,天空更暗了,刮起了风,山雨欲来。

她没有吃东西,也不觉得饿,就那样呆呆地坐在地上,裙子弄脏了,风吹乱了头发,她不禁自嘲地笑,这样狼狈,还想色诱?

她想给谢飞飞打个电话说说话,摸手机时才发觉落在家里忘记拿了。

傍晚,轰隆一声响,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天色更暗,没多久,雨倾盆而下,又大又急。南风从包里摸出遮阳伞,幸好夏天她有备伞的好习惯,否则真要淋成个落汤鸡了。秋天山上的风雨,令温度一下子降低,她抱紧双臂,瑟瑟发抖。雨实在太大,遮阳伞在风雨中东倒西歪,她忍了又忍,终究忍不住,对着铁门内大喊起来:“傅希境,你出来!出来!”

她的声音混淆着风雨声,既愤然又凄凉。莫叔撑着一把大黑伞急匆匆地跑过来,惊呼:“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南风皱了皱鼻子,身子微颤。

莫叔叹气,虽同情,可爱莫能助。他看着傅希境长大,他的性子他清楚,说一不二。他回屋,拿了床薄毯递给南风:“披着,别感冒了。赶紧回家,赶紧的。”

南风说了谢谢,裹着那床毯子,转身又回到围墙下,站着。她被季东海娇宠着长大,从没吃过苦,此刻她又累又饿,可她咬牙挺下来。

雨终于停了下来,她将包包垫在屁股下,裹紧毯子,抱膝而坐。

夜,一点点深了。

时间慢慢流逝,一分一秒,那样难捱,心里的希望一点点沉下去,片刻又慢慢升起来,反复交织,自己跟自己打仗。

终究熬不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是被铁门打开的哐当声吵醒的,猛地睁开眼,发觉天已经亮了。

一辆车从铁门内缓缓开出来,从她身边驶过去,她愣了下,跳起来,追着车跑,她曲腿坐了一晚,加之没有吃东西,浑身软绵绵无力,跑了几步,脚一抽搐,整个人扑倒在地,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忍痛爬起来继续追,可车子已驶出了好远。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绝望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

车内,傅希境微微蹙眉,从后视镜瞥见一个裹成粽子般的身影追着他的车跑,挥着手,口中还大声喊着什么,然后,她跌倒在地,下一秒,她竟然爬起来继续追车。他稍提速,她的身影慢慢变小,后视镜中最后的影像是,那个女孩子坐在地上,脸上有水光,似乎在哭?

可是这些,关他什么事呢?

他收回目光,提速。早上打开关了一整天的手机,秘书找他找疯了,说云海建筑的季东海出事了,让他赶紧回公司,律师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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