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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务事

■原载:《面包屋再袭击》.皇冠出版

■译者:许珀理

(1)

这样的事在这个世界上,或许是非常普遍的,我对于妹妹的未婚夫始终未曾有过好感,而且,我甚至觉得妹妹竟然会决心和这样的男人结婚,实在令人感到怀疑。说得坦白一点,我觉得很失望。

或许这样的想法是我偏狭的性格所造成的。

至少妹妹是这样认为。然我们表面上都不以此为话题,但是,我对她的未婚夫不太满意这一点,妹妹也非常了解,对于我这样的想法,妹妹也觉得非常不高兴。

“你对事情的看法眼光太狭窄了”妹妹对我说。

当时我们正在谈论意大利面,她所说的应该是指我对意大利面的看法眼光太狭窄吧!

但是,妹妹当然不会只针对意大利面的问题,在意大利面之前还有她的未婚夫,所以,事实上妹妹所指的应该是未婚夫的问题。这种情形就是所谓的借题发挥。

事情的开端是缘于妹妹邀我一起在星期天的中午吃意大利面,因为我也有点儿想要吃意大利面,于是就随口说:“好吧!”

于是我们就走进车站前一家新开的意大利面馆,我点了茄香洋葱意大利面,妹妹点了传统的意大利肉酱面。

面送上来之前,我一直喝着啤酒,到此为止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这是五月里的一个星期天,天气非常晴朗。

问题出在送来的意大利面的味道,面表面看起来是煮熟了,其实心还是硬的,奶油好象是用煮狗食的劣等货冒充,我勉强吃下了半盘就放弃了。

妹妹抬头看了我一眼,不说一句话,依旧慢慢地将自己盘中的面吃完。

这时候我一边欣赏窗外的风景,一边喝下第二罐的啤酒。

“喂!怎么剩这么多就吃不完了,多可惜啊!”

妹妹将她盘子里的面吃完了之后说。

“太难吃了!”我回答。

“都吃下去一大半,应该不算太难吃吧,只要稍微忍耐一下,一定可以吃完的!”

“想吃的时候吃,不想吃的时候就不吃,这是我的胃,不是你的胃!”

“这家店才刚开张不久,厨房可能还不熟练,你就稍微宽容一下,不行吗?”

妹妹看着送上来口味清淡的附餐咖啡说。

“虽然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不好吃的食物就应该将它留下来,这也是一种常识。”

我向她说明。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伟大的呢?”妹妹说。

“你听了不舒服是吗?”我说“口气这么不好,是不是生理期?”

“讨厌啦!请你不要再说些奇怪的话了!你以前不说这些的。”

“有什么关系,我对你第一次的月事什么时候来也都非常清楚。我记得你的第一次来得很晚,妈妈还陪你一起去看医生呢?”

“你闭嘴不说话也没有人当你是哑巴!”她说。

我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所以只好听她的话闭上嘴巴。

“大概是你对事情的看法都太偏激了!”

她一边在咖啡里水加入了一些奶精,一边说。

一定是这杯咖啡太难喝了。

“不论什么事情你只是将缺点找出来,大肆批判,好的地方你这看都不看。

只要与你的标准不合,你一概不加以理会,这种情形以旁人的眼光来看就是神经病!”

“这是我自己的人生,与你无关!”我说。

“可是你出口伤人,故意找人麻烦!你这个只会手婬的家伙!”

“手婬!”我大吃一惊地说。“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在念高中的时候经常喜欢手婬,每次都把内裤都脏了,你应该也很清楚,那些东西洗起来是很累人的,可是你却一做再做,你不是故意给人添麻烦吗?”

“我以后会小心一点!”我说“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有我喜欢的东西,有我讨厌的东西,这是这我自己都无法改变的啊!”

“但是,你不可以伤人!”妹妹说。

“为什么你不稍微努力一下呢?为什么你不往好的地方去看呢?

为什么你不愿意多忍耐一点呢?为什么你一直都没有成长呢?”

“我是正在成长!”

我觉得自己已经被伤害了。

“我也要求自己要多忍耐、多往好的方面看,只是我的观点和你不一样罢了!”

“你这种情形只有傲慢两个字足以形容,所以你到了二十七岁仍然找不合适的对象!”

“我有女朋友啊!”

“那些人只不过是睡睡觉罢了!”妹妹说。“不是吗?每年更换一个睡觉的对象,这样才感到快乐吗?没有快理想、没有爱情,也不用相互体谅,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和手婬没有两样吧?”

“我哪有一年换一个?”

我毫无力气地说。

“意思是完全相同的!”妹妹说。

“你能不能稍微认真思考一下,过着认真一点的生活,稍微像个大人的模样?”

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从此之后,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不愿意再回答。

为什么她会对我产生如此偏激的想法呢?我也不大清楚。大约在一年前,还和我一起生活得非常愉快,而且从来不会反驳过我的想法。她会开始批评我,是在她认识了她的未婚夫之后。

这种事情是非常不公平的,我和她已经相处了二十三年,虽然每一件事情我们都是率直地商量,但是说起来仍是一对感情相当不错的兄妹,几乎从来不曾吵过架。

她知道我手婬的事情,我也知道她初潮的事情;她知道我第一次买保险套的事情(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我也知道她第一次买有蕾丝的内裤时的事情(在她十九岁的时候)。

我和她的朋友约过会(当然没有上床睡觉),她也和我的朋友约过会(我想应该也应该没有上床睡过觉),总之我们是在一个非常相同的环境下长大的。

这样友好的关系,在一年前开始变质,一想到这件事我就越来越生气。

妹妹说要到车站前的百货公司看鞋,我只好一个人回到公寓里。然后打电话给女朋友,可是她不在家,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从不在星期天下午两点钟突然打电话给她,约她出来见面。

我放下电话筒,翻动记事本,找到了另外一个女孩子的电话,这是一个知道哪里有狄斯可舞厅的女大学生,她在家里。

“出来喝点东西吧!”我邀她。

“才下午两点钟!”

她不耐烦地说。

“时间不是问题!出来喝点柬西,很快就天黑了。”我说。“我知道一个以看夕陽闻名的酒吧,下午三点过后再去的话,就没找不到好位子了。”

“你这个人真是讨厌!”她说。

但是她还是出来了,大概是一个性格亲切的人吧!

我将车子沿着海岸过去,一直开到横滨附近,如约定地,到一个看得见海滨的酒吧。

我在这里喝了四杯加冰块的i.w.哈伯酒,她则喝了两杯香蕉水果酒,看着夕陽。

“你喝了这么多的酒,还能够开车吗?”

她担心问。

“不要担心。”我说。“我的酒量好得很,四杯算不得什么!”

“算了,你最爱吹牛!”她说。

然后我们又回到横滨吃晚餐,在车子里我吻了她,邀她一起上旅馆,她说:不行啦!

“月经来,还放着卫生棉条呢!”

“拿下来就可以了!”

“别开玩笑了,还有两天呢!”

算了!我心里想着。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呢!如果早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我就不会找她出来了。好久不曾和妹妹一起悠闲地度过一天,我原本打算这个星期天在家里陪她的。

“对不起!但是,我绝对没有骗你哦!”

这个女孩子说。

“没有关系,别挂在心中,不是你不对,是我不好。”

“我的生理期和你不好有什么关系?”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我不应在这个时候去找你!”我说。

真的是这样吗?难道我真的非得对一个认识不深的女孩子的生理期了若指掌吗?

我开车将他送回世谷田的家中,中途车子一直喀喀作响,我心里叹气着想着:大概该将它送进修车场里整修一番了吧!

好象只要有一件事进行不顺利的话,这一整天就会连锁地不好的方向发展下去似的。

“我最近还能约你出来吗?”我问。

“约会?或者上旅馆?”

“两个都有!”我坦自地说。“这么说的话,比较表里一致,就像牙刷和刷牙一样。”

“是呀!这是正确的想法!”她说。

“这么想的话,头脑比较不会老化。”我说。

“到你家去如何?不能去玩吗?”

“不行,因为我和妹妹住在一起,我们早已有约定,我不可以带女孩子回家,妹妹也不可以带男生回来。”

“真的是妹妹吗?”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我下次带户口簿给你看!”

她笑了笑。

等到这个女孩子消失在她家的大门口里,我才重新发动引擎,回到我住的公寓。

一路上耳边不停地响着引擎所发出的喀喀声。

房间里一车漆黑,我打开车锁,大声叫着妹妹的名字,但是她却不在房间里。

我心里想着,已经十点多了,她会到哪里去呢?

接着我就去找晚报来,但是没有找到,因为今天是星期天,不送报。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和杯子一起拿到客厅。打开录放机,看着新的连续剧。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控制声量的开关,但是,无论如何总是听不到声音。这时候我才发现录像机早在三天前就坏掉,虽然开了电视,但是声音仍然无法出来。

在没有更好的方法之下,我只好看着无声的电视画面,喝着啤酒。

电视正在放映一部古代战争电影,罗马帝国的战车远征非洲,炮战车击出无声的大炮,自动槍也发出沈默的弹音,人们在无言中静静地死去。

唉!算了!我又叹了一声气,这大概是当天的第十六次叹息吧!

(2)

我和妹妹二个人生活在一起,大约是五年前的春天开始的吧!当时我二十二岁,妹妹十八岁;换句话?

a我刚从大学毕业,准备找工作,而妹妹刚高中毕业,准备去念大学。我的父母表示;如果和我住在一起的话,就允许妹妹到东京念大学。妹妹说:没有关系。我也说:随便。于是父母就为我们找到了一间有个房间的宽敞公寓,房租由我负担一半。

前面已经叙述过了,我和妹妹两个人的感情非常好,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绝对不会让我有任何痛苦的感觉。因为我任职于电机制造公司的广告部,早上上班的时间比较 晚,晚上则比较迟回到家里;而妹妹一大早就去上学了,傍晚就回到家里。因此,经常是我醒来时,她已经出门;我回到家里时,她又已经睡着了;再加上星期六、 星期天我都花费在和女孩子的约会上,所以一个星期里只有和她说两三句,但是,我认为这种情形对我们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因为我们几乎没有吵架的时间,也没有 空闲去干涉对方的私事。

虽然我想她可能也会有很多不寻常的事发生,但是,我一点也不想说出口,她已经是超过十八岁的女孩子了,想和什么人上床睡觉,我没有干涉的权利。

但是,有一次半夜一点到三点,我一直牢牢地握着他的手。我下班之后回到家里,看见她坐在厨房的餐桌前哭泣,我推测她会坐在餐桌前哭泣,大概是想要跟我要求什么东西吧!否则她只要坐在自己的床上哭就够了,何必让我看见呢?虽然我确实是一个?

噶e又任性的人,但是,这样的事情我还是可以推想得到的。

所以,我就坐在她的身边,轻轻握住她着手。握着妹妹的手这种事情,自从小学时代一起去抓蜻蜓以来,从来未曾再发生过,妹妹的手比记忆中的─那当然是非常久远以前的记忆─要大得非常多了。

结果她就这样一直坐着,不说一句话地哭了两个小时。她的身体内竟然屯积了这么多的泪水,这实在太令我惊讶了,要是我的话,大概哭不到两分钟全身就干涸了。

但是,到了三点时我已经开始觉得有些累,再不结束的话,我也撑不下去了。在这个时候,身为兄长的我,不说句话是不行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还是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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