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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梦(2)

2014-09-24 鏉ユ簮锛毼粗   浣滆咃細一言难尽

远超许多真人,因此在中国人的精神疆域中早就成了一种更宏大的切实存在。人们
慷慨地把湖水、断桥、雷峰塔奉献给她。在这一点上,西湖毫无亏损,反而因此而
增添了特别明亮的光色*。
  她是妖,又是仙,但成妖成仙都不心甘。她的理想最平凡也最灿烂:只愿做一
个普普通通的人。这个基础命题的提出,在中国文化中具有极大的挑战性*。
  中国传统思想历来有分割两界的习惯性*功能。一个浑沌的人世间,利刃一划,
或者成为圣、贤、忠、善、德、仁,或者成为奸、恶、邪、丑、逆、凶,前者举入
天府,后者沦于地狱。有趣的是,这两者的转化又极为便利。白娘娘做妖做仙都非
常容易,麻烦的是,她偏偏看到在天府与地狱之间,还有一块平实的大地,在妖魔
和神仙之间,还有一种寻常的动物:人。她的全部灾难,便由此而生。
  普通的、自然的、只具备人的意义而不加外饰的人,算得了什么呢?厚厚一堆
二十五史并没有为它留出多少笔墨。于是,法海逼白娘娘回归于妖,天庭劝白娘娘
上升为仙,而她却拼着生命大声呼喊:人!人!人!
  她找上了许仙,许仙的木讷和萎顿无法与她的情感强度相对称,她深感失望。
她陪伴着一个已经是人而不知人的尊贵的凡夫,不能不陷于寂寞。这种寂寞,是她
的悲剧,更是她所向往的人世间的悲剧。可怜的白娘娘,在妖界仙界呼唤人而不能
见容,在人间呼唤人也得不到回应。但是,她是决不会舍弃许仙的,是他,使她想
做人的欲求变成了现实,她不愿去寻找一个超凡脱俗即已离异了普通状态的人。这
是一种深刻的矛盾,她认了,甘愿为了他去万里迢迢盗仙草,甘愿为了他在水漫金
山时殊死拼搏。一切都是为了卫护住她刚刚抓住一半的那个“人”字。
  在我看来,白娘娘最大的伤心处正在这里,而不是最后被镇于雷峰塔下。她无
惧于死,更何惧于镇?她莫大的遗憾,是终于没能成为一个普通人。雷峰塔只是一
个归结性*的造型,成为一个民族精神界的怆然象征。
  1924年9月,雷峰塔终于倒掉,一批“五四”文化闯将都不禁由衷欢呼,鲁迅更
是对之一论再论。这或许能证明,白娘娘和雷峰塔的较量,关系着中国精神文化的
决裂和更新?为此,即便明智如鲁迅,也愿意在一个传说故事的象征意义上深深沉
浸。
  鲁迅的朋友中,有一个用脑袋撞击过雷峰塔的人,也是一位女性*,吟罢“秋风
秋雨愁煞人”,也在西湖边上安身。
  我欠西湖的一笔宿债,是至今未到雷峰塔废墟去看看。据说很不好看,这是意
料中的,但总要去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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