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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异国异事(4)

秦重乘这空隙,宛如一溜轻烟般掠出去,冲到军士们面前,不等对方出手攻击,人随剑走,化为一道长虹,暴射过去。三四个军士惨叫连声,栽倒地上。秦重便打这个缺口冲出包围。心想这些军士们比起那几个军官,到底差得多。一想起那三个军官手底不俗,心中不觉一阵凛然。只因这三名军官官阶看来不高,居然有此本领,正不知这一支大军中,还有些什么好手。

他奇快地冲上一座小丘,放目四瞥,只见前面是一片起伏的丘陵地带,树林甚多,有些树林绵延数里,正是最佳隐蔽藏身的地方。

他略一打量,见四方八面都有一队队的军士拥来,心想纵然逃入左边那片最大的树林内,也无济于事,这一队大军一旦合拢,挤也可以把自己挤死。唯一之计,便是即速遁入林内,然后笔直向那边冲出去。硬是趁他们军力尚未聚集,出其不意,或可成功。这一举也可以免得他们搜查袁绮云藏身的那片树林。

心念动时,人已如脱弦弩箭,朝左方疾驰而去。这时相距尚有里许,一路上冲过两个队伍,到了快要入林之时,另一支队伍截住去路。

仙人剑秦重目光一瞥,便知这一队有点不同,虽然人数反而较少,大约只有二十五六人,但军士们除了头盔和其余的军士没有分别外,身上并不穿着铠甲,手中更不用长兵器,每人左手持着一面盾牌,右手一柄鬼头刀,因装束轻便,故此行动迅速得多。

为先两个戴着白鸟羽头盔的军官,抢先一步卷将上来。秦重俊目一眨,想出一个诡计,刷的一剑疾刺过去,去势虽快,但却不曾出力。

果然敌人举牌一挡,剑尖刺在盾牌上。另外那个军官一刀斫到。秦重一身真力暗蓄在右手长剑上,左手使个擒拿,要去夺刀。那军官跨开一步,撤招换式。秦重趁机真力从剑上突然吐出,口中大喝一声,那个持盾顶住他的长剑的军官,冷不妨对方力量陡增,奇重如山,登时连退了七八步之远,撞在从后面冲上来的军士身上,竟然撞翻了三四个之多。

仙人剑秦重提一口真气,施展八步赶蝉轻功身法,疾如闪电般直冲过去。旁边那军官已换了招式,一刀劈到。他理也不理,径直前冲。去势虽快,终究比不上人家挥刀之势,“啪”地微响,那军官的鬼魔刀刀尖已扫着他的背脊。但仙人剑秦重毫无损伤,反而去得更快,晃眼已从一众军士头上飞越过去,放步冲人林中。剩下那军官直在发愣,不明白敌人为何挨了一下,仍然毫无损伤。

仙人剑秦重入林之后,心知对方乃是军队,不比江湖好汉有逢林莫入的戒条,是以脚下毫不停顿,朝前直奔。抽空摸摸后背,发觉衣服已裂,但那件火鳞衫却丝毫无损。

这片树林不阔,不久已奔出林外。只见前面又是小丘无数,散布着许多树林。这种地势,根本不能使用骑兵,心中着实安慰。

一连冲过两队,浑身已染上不少血迹。耳中号角之声呜呜不歇,暗想对方人多,自己路又不熟。人家只要以号角指挥,不消多久便可把自己围困住。是以决不能老向一个方向奔逃。立刻掉头向东北角驰去。

越过两座山丘,在丘顶匆匆一瞥,发觉偏北方的远处,林木茂密,地势陡低,灌木丛林,星罗棋布。

他暗自想道:“看来只要逃到东北那片遥林之处,便一定可以脱身。可能那就是大军边缘,到了那边便等如突出重围。这一点从那边有一道密合的防线上,可以推想得到。我如径行冲去,非活活被那道千人以上的防线困死不可。但我一定要到那边去,唯一办法,便是指东击西,诱他们分散兵力……”

他疾驰下丘,拨头向东方奔去,晃眼间已隐身在灌木之中。

军鼓号角之声,震天动地,不久工夫,四方八面出现数百队军士,涌向这大片低洼区域。

秦重坐在一片丛林之内,略略歇息,心中豪情飞扬,只因凭他单人孤剑,便在万军中出人自如,别说武功高强与否,单论这分胆勇,也就不同凡响。

他侧耳细听四面的鼓角声,发觉东北方最稀疏。想了一会,微觉好笑。暗忖这青丘国的军队虽然调度得不错,还弄出一着诱敌自投罗网之计。哪知自己眼力不比常人,适才遥瞥一眼,已知东北有一道坚固的防线,最不易冲破,如由鼓角声判断敌情,贸然向东北方鼓角声较疏之处冲出去,非陷入层层重围不可!

想到这里,立刻起身,径向南面奔去,走了里许,便碰上一队披甲军士,他施展出上乘剑法,剑光如电,霎时刺死了四五个。但这一次对方似乎有点阵势,居然把他围得严密。长枪大戟远远向他搠来,招架十分费力。

仙人剑秦重奋起神威,一剑架开两支长枪一支大戟,乘机跃起,凌空找到一个军士头上,一脚踏下去。

这一脚踏在那军士的头盔上,力量何止千斤。那军士惨叫一声,整个头颅缩了一半入腔。这幕景象惨厉已极,把其他许多军士都骇得怔住。

仙人剑秦重错蜒三点水,晃眼已没人树林中,一回到林中,立刻向东北急奔疾驰。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适才在南方一现身,大军立刻向那边移过去。

他出了丛林,借着地形高低,掩蔽身形,往右方横移数里,耳听四方八面鼓角之声响个不绝,他却不再理会,径自在一座又大又密的丛林中坐下休息。

耗到晚上,鼓角之声已逐渐消歇。秦重长长透一口气,心想这一回到底让他逃脱大难。

又过了一会,天色全黑,已是初更过后。秦重施展夜行术,直向东北方驰去。他经过严格训练,在这没有月亮的黑夜中,真是占尽便宜。

大约走了数里,忽见营帐连绵,灯火处处,俨如一道极长的城墙,拦住去路。

秦重躲在黑暗中,暗自忖道:“过了这道防线,那边树木郁苍,似乎已是岛上居氏聚居之处。怪不得在这里设下重兵,敢情就是要把我拦在这一边。可是我这一身武功,他们怎会料想得到?我偏偏鸡犬不惊地穿过去,他们再围上一年,也摸不到我的影子……”这时他竟没有想起妻子袁绮云的安危,一味盘算如何悄悄越过这道防线。

他视察形势,鹭行鹤伏地扑到一座营帐边,侧耳一听,周围甚是寂静。复向前走,穿过两三座营帐,看看没有什么动静,登时松弛不少。忽见右方有座营帐尚有灯光透出来,隐隐还传来说话之声。

秦重忖道:“一点也不明白此地形势以及布置重兵之故,何不过去听听,也许能听出一点头绪……”

这时他已不甚小心,纵将过去,落在营帐后面。侧耳一听,里面似乎只有一个人沉声自语。他觉得奇怪起来,也没听他说什么,便赶快找一道缝隙,凑上去窥看。

一看之下,不禁为之一怔,敢情这座营帐内地方不小,摆着一张长桌,一个人坐在桌后,因是在那人左边,故此看见他的侧面。这人身上虽是便服,但体格魁梧,气度威猛,说话时无论是声音或姿势,都十分沉着有力。

在长桌之前,站着两排人,一共有十六七人之多。俱是全身甲胄,头盔捧在手中。这么多的人肃立不动,连半点声息也没有。是以秦重起初还以为帐中只有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这个说话的人,一定是这支大军的统帅了,看他的样子,果然有大将风度……”一面向长桌前那两排人细看。这些将领们有老有少,肃立时那种姿势,一望而知都经过极严格的军事训练,全都凝神注意那个相貌威猛,身穿便服的人说话。

秦重多看数眼,忽然发觉那群将领中,有两个年纪最轻的,胸前的铠甲上有个拳头大的红色心形记号。他摹地记起那个贱奴桑杞曾对他说过,凡是属于白衣、黑衣、红衣三派的人,都穿着胸前有个心形的短袍,以颜色区别出是哪一派的。目下这两个年纪最轻的高级将领,也许正是红衣派中好手,是以能够跻身高级将领行列中。一面忖思,一面转眼去看那个说话的人。

那人坐在长桌之后,是以如不留心,真看不到这人胸前居然有个白色的心形。

秦重暗自颔首,心想那桑杞说过,目下白衣派最有势力,因为历代御师都是白衣派的。这位统帅大军的主将毫无疑问正是白衣派中的人。

这原是刹那间之事,秦重观察既毕,方要凝神听那主帅说什么话,帐中竟已鸦雀无声,一片沉寂。

秦重耸耸肩,正自不明其故;那位主帅已再开口道:“左先锋冯胜听令!”声音较洪,威势不凡。秦重忖道:“他半夜三更发什么令?”

那两个胸有红心记号的年轻将军其中之一抖擞精神地应了一声,跨前一步,道:“末将候令!”

主帅沉声道:“命你立即把箭取来!”

冯胜右手直挺挺地向斜上方一举,应一声“得令”,便把头盔戴上,手按刀柄,转身出去。

主帅站起身来,一手按在腰间长刀把手上,威风凛凛地道:“叛国反逆之徒,该判何罪?”

一个老将响亮地应道:“叛国者五马分尸,家属充发贱奴。”

秦重方自觉得奇怪,蓦地一震,迅疾地回头瞥视,果然见到一条黑影,疾扑而来。这一刹那间,秦重已极快地想道:“果然给我看破,敢情这个主帅和那个左先锋冯胜已发现我,故此使个诈语,命他出来擒捕,而这个主帅还故意吸引住我的注意力!哎,这一打起来,那群将领一拥而出,定能把我缠住……”念头如闪电般在心头一掠而逝,他的人也疾然向那黑影纵迎上去。就在这一纵之际,亮出长剑。

两下立刻便撞上,那条黑影果然是左先锋冯胜。只见刀光一闪,返面斫来,一面大声喝道:“叛贼还不束手就缚?”

仙人剑秦重急图脱身,竟自压剑不发,恍如来不及出剑的样子。

刀风猛烈拂过,光华一闪,已砍在他左肩上。这一刀砍得又猛又重,仙人剑秦重身形禁不住直向下坠,就在他身形下坠之时,剑光一掣,宛如闪电。左先锋冯胜惨叫一声,小腹丹田处已中了一剑,全身真气登时散掉,鲜血直冒。

仙人剑秦重脚一沾地,竟然丝毫无恙地腾身而起,疾如飘风般向旁边跃去,掠出丈许,方始听到尸身坠地的响声。同时也听到号角之声,划空而响。

秦重一下已跃开两丈有余,蓦然一惊,停住身形。

原来他纵走之时,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个刁斗,高达三丈,上面有个军士,此时已瞧见他的身形,正以号角召集兵勇向他包围。还有一点令他十分震惊的,便是号角之声才起,四下的营帐传出兵刃铿锵之声,显示出已经入梦的军士们闻警立刻起来。这等迅速敏捷,直是一支饱受训练的精兵。

他心知此刻生死一发,必须应变及时,否则大军一旦合围,火把高挑,纵然有通天本领,也闯不出去。

但见他有如电掣般冲人就近一座营帐之中,共有六名军士,此时已起来三个,执戟欲出。帐中一片黑沉沉,若非他这等内家好手,真是看不见一点东西。

他以奇快身法,闪过向他身上冲到的三名军士,一下冲到一个刚刚跳起来的军士身边,伸指一戳。那军士连哼声也没有,便自了账。

仙人剑秦重此时真个把全身本事都用出来,左手一托那军士腰身,疾然旋开,另外两名跳起来的军士,各各执兵器冲了出营。

这营帐中太过黑暗,是以那五名军士简直不知有敌人潜人。

秦重极快地丢掉蒙面白布和双足上的白布,脱了那个军士的盔甲,自己戴上。左手持剑,右手执戟,匆匆出帐,只见帐门外不及五步之远,那五人排在一起。

此时四下都传来一片甲胄刀戟的铿锵声,但却不闻半点人声,而且毫无紊乱之象。刁斗上号角呜呜而鸣,一阵阵急步声由四方八面向这边边过来。

仙人剑秦重俊目一闪,立刻奔到帐前那排军士的右边末首,便站定不动。

一切似乎毫无异状,这排军士全都屹立不动。秦重刚刚把心事微放,暗忖刁斗上的军士也许没有看见自己的身形。

蓦地想起情势不妙,果然左方不及两丈之处,火光摹起。

秦重大吼一声,一手扣住旁边那军士的臂膀,往内一揪,跟着向外一送,底下右脚同时抵住那军士的下盘,用足全力向外一送。

那军士惊叫一声,身形悠悠破空飞去,去势之快,宛如流星赶月,一下子撞在左边那团火光之上,登时把那团火光压灭。

秦重出手极快,跟着又打倒一人,便向左方火光刚熄之处纵去。

那边一阵混乱,黑暗中戟光划过,一个军官惨叫一声,倒毙地上。

秦重眼明手快,先取军官,登时这排军士便成群龙无首的状态。

好些军士四散乱窜,他也疾向东北方奔去。他身穿甲胄,头戴白色鸟羽头盔,黑暗中谁也看不出是个冒牌货。是以奔过十余个营帐,十余队排在每个帐前的军士,却没有一人出手拦他。

奔出营地,心中叫声侥幸,耳听后面号角不住呜呜而响,回头一望,只见火光陆续点起来,不久便出现了百来支火炬,照得营地一片光亮。

但他已奔了大半里路,故此不怕火光能够照到他。当下在一丛灌木旁边停步,一面侧耳细听四下动静,一面凝望那片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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