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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十面埋伏(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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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突临的怪人身形甫一落地,口中喝了声:“算了吧!”只见他一双瘦袖倏地往两下一分,仿佛没见他用什么劲,而白发王秦勉和石继志那么猛厉的疾势,竟被这人轻轻一分二臂,各自都觉得似有万钧劲力直往自己扑面袭来,不由得足下一阵踉跄,各自后退了八九步。白发王秦勉拿桩站稳,石继志竟被这股无比真力给反震得一交坐于地上。

此时沙、郝二老也都落足在地,他二人如此快疾的身法,不想人尚在半空,却让别人抢先把围给解了,俱觉面上讪讪无光。惊怒之下,一打量这突然现身的人,竟是一个瘦高清癯的儒士。

这儒士身着一袭青布长衫,一落地,嘻嘻一笑道:“三个老儿别来无恙?尚认得我这峨嵋寒客么?”说着话瘦臂往前腹一抱,面上笑态可掬。

白发王秦勉惊愣之下,细细打量这寒儒,月光正照在这人清癯的面容上,只见他一双长眉斜到两额,星目挺鼻,分明为一四十许人。

天山三老都不由皱了皱眉,他们只是觉得这中年人好面熟,只是一时却记不起他是谁了。而此人这份狂傲之态,一出口居然唤自己兄弟为老儿,尤令三老气焰怒炽。金笛生郝云鹤方正色点了点头道:“请问……”

不想话尚未完,那地上的石继志却狂叫了一声:“师父……”猛地扑身而上,跪倒在地。天山三老见状,直如当空响了一个焦雷,一齐暗叫了声:“原来是他!”

就见这寒士低下眼皮看了面前的石继志一眼,理也未理,扭脸向着天山三老哂然一笑道:“五十年岁月匆匆如斯,也难怪三位兄台不识得我这故人了……”说着仰天哈哈一阵狂笑。

一旁的莫小暗和沙漠红丹鲁丝惊魂方定之下,才回味出这突然现身的青衣寒士,竟是当今天下首屈一指的前辈奇侠上官先生。

多少传闻,使她们幼小的心灵中,对这位奇异的怪人交织着一片五色缤纷奇异荒诞的幻想。而这位奇异的怪人突然在她们眼前出现了,怎不令她们欣喜兴奋得手足无措?

此时各自叫了声:“老前辈!”一齐伏身下拜。在她们想像之中,上官先生定会含笑请她们站起来。

可是这位怪人只是看了她们一眼,依然是理也不理。夜风之下,他身上那件单薄的青衫,被疾风吹得拂前飘后,似飘然神仙。

天山三老此时才认清了来人,俱都不由口中“哦”了一声,一连后退了两三步。他三人一向是眼高过顶,武林中从未有人被他们看在眼中,可是眼前的上官先生突一现身,他们都不由得傲气锐减,由白发王秦勉领头,俱都朝着这位怪人一抱拳,弯腰施礼,叫了声:“原来是上官老兄,久仰了!”

白发王秦勉接着哈哈一笑道:“真是岁月摧人,与先生青城一别,转瞬已近甲子,我兄弟都已须发斑白,难得先生风采犹如昔日,可见这多年来万事如意了。”说着又是哈哈一阵大笑,可是这种笑声却显得多少有些勉强的意味在内,听起来大不是味道。

上官先生微微颔首,依旧是笑态可掬地冲着三老一抱拳道:“秦老大可太客气了,小弟一生漂游,湖海为生,哪里能和你们老兄弟占山为王相提并论,还谈什么万事如意……真是笑话了!”说着也是一阵大笑。

可是他这种笑声,却显得有一种冷凄之音,尤其是石继志,随师父多年以来,就从来没听过师父这么笑过,意料到师父定是已在愤怒头上。

上官先生笑容一敛,这才低头看了一下地下跪着的三人,冷冷道:“你们三人有多大道行,居然敢和天山三老动手,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说着又是一阵大笑。

三人跪在地上,由脊椎骨里向外直冒冷气,可是上官先生笑声甫停,却扭睑向白发王秦勉正色道:“秦勉,你说他三人是否罪不可赦?”忽然他似想起一事,挥手道:

“你们两个女娃娃可以起来了……我没资格管你们。”

莫小晴、丹鲁丝在上官先生一挥之下,全是身不由己地起来了半尺,不由得相继站起,一时惊愕得站立一旁。

天山三老此时已看出这位怪人面色不善,俱都冷立一旁,不知何言以对。

遂见上官先生依然是笑嘻嘻地对着白发王秦勉道:“秦老兄,石继志竟敢与你动手,真是罪大恶极!”说着忽然面色一变,目射奇光道:“只要你点点头,我立刻将这畜生毙于掌下。”

说着霍地举掌而起,石继志不由吓了个忘魂,莫小暗和丹鲁丝都不由惊呼了一声。

上官先生冷眼看了二女一眼,那只手掌在空中并未击下,目光注定白发三秦勉,似等其回答。

白发王秦勉脸一红,心想:“好个老小子!居然给我来这一套……”秦勉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如何能那么说,即使自己点点头,就算是石继志真被他打死了,他又岂能与自己善罢甘休?可是自己如果不点头,无疑是饶恕了石继志一切罪过……然而转念一想,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嘻嘻一笑道:“上官兄言重了……令徒何罪之有?”

上官先生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我这劣徒是没有罪了?”

白发王秦勉看了二位拜弟一眼,嘻嘻一笑道:“哪里,哪里!他本来就没什么罪……”

上官先生闻言面色转喜,温文地对地下的石继志笑了笑道:“好孩子,你起来吧!”

石继志简直是出乎意料之外,慌忙磕了个头站起身来。

旁边数人也不由为上官先生这种突然的举动而大感惊异,俱都不解上官先生此举之意,可是却可预料到,上官先生这种举动定有深意。

果然就见他一收笑脸,对着天山三老一抱拳道:“小徒之罪既承三老见谅,那么小弟不才,倒要请教三位兄台几句话了。”

铁扇老人沙梦斗不由哼了一声道:“老兄有话请讲,我兄弟洗耳恭听!”

上官先生点了点头道:“很好!既如此,我倒请问三位兄台,将小徒关禁在石室是何意思?”

这几句话说得三老面红心跳,俱都一时无言以对。还算金笛生郝云鹤聪明,他知道此时只要自己两位拜兄任何一位,出言顶撞这位老人家一句,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糟。

试想他徒弟已是如此厉害了,如和他师父为敌,结果那将是预料之中的事。

俗谓光棍不吃眼前亏,金笛生郝云鹤有见于此,忙抢上一步,微微一笑道:“今夜幸会高人,夜冷霜寒,先生如不弃,请随我兄弟内厅用茶如何?”说着话,却暗暗给两位拜兄抛了个眼色。

秦、沙二者俱都转过了脸,秦勉哈哈一笑道:“真是太简慢了……如兄不弃,你我故友何妨秉烛夜谈……”说罢老着脸皮,作势一伸手道:“请!”跟着干笑了两声。

在这种场面之下,任何人也难以再出强言了。上官先生忽然心念一动,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方才那一腔盛怒转眼间竟已化为烟云。时间培育冶炼着他的心性和定力,他已变得不似常人那么容易喜怒了。

他面色重新变得柔和,呵呵笑了两声道:“不打搅了……不打搅了……”遂看了石继志一眼道:“你还不向三位前辈叩谢不罪之恩,再随我离去,尽管站在一旁作甚?”

石继志不由大喜,忙赶上一步向三者行了一礼道:“弟子石继志谢过三位老前辈不罪之恩,隆情厚恩,容弟子往后图报!”

三老恨在心里,可是表面却还得装得宽宏大量,相继摆手道:“贤契请起……”

一旁的莫小晴和丹鲁丝,见石继志下拜之时扫了自己一眼,俱都会意,相继上前下拜道:“多谢三位老前辈不责之恩……”

白发王秦勉气得直翻白眼,没好气地道:“算了!算了!”

二女相继含笑而起,秦勉忽然看了莫小晴一眼,冷冷地道:“姑娘!老夫有生之日,还要好好谢谢你呢!”

莫小晴玉面一红,尚未出言,上官先生已微笑道:“小小女孩,真不知天高地厚,三位兄台也请看在在下薄面,暂饶她们无理取闹吧!”

白发王素勉闻言连笑道:“哪里!哪里!我们怎会与小孩子一般见识……”

上官先生遂看了石继志一眼道:“我们走吧!”

石继志略为沉吟道:“弟子尚有一匹马在此……”

白发王秦勉脸一红,闻言哈哈一笑道:“在!在!”说着转身对郝云鹤道:“贤弟,你去把石少侠及那位姑娘的马给牵来,我们兄弟要送人情就送到底,不能叫好朋友笑话!”

金笛生郝云鹤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一阵马嘶之声,郝云鹤已牵着二骑疾驰而至。上官先生往这两匹马身上一望,只见其雪毛红睛,就知是大漠中千中难得一见的汗血种,不由甚感惊异,心中暗忖:“这小子一辈子奇遇可真不少!”

丹鲁丝和石继志各自接马在手,各自道谢了一番。再一看二马,在庄中这几日上料供养,出落得比往常愈发神骏,俱都开心不已。

天山三老由白发王秦勉率先,一直把众人送至庄门,这才怏怏而返。

出了那道石桥,一路上众人无话,尤其是石继志恐师父责骂,更是低头不语。

待行到桥日,上官先生忽然驻足,对二女看了一眼,微微笑道:“二位姑娘还是尽快返家吧,出来时久,家中难免不大放心,我与小徒就此告辞了。”

二女一听,顿时心中冷了半截,不由得芳心尽碎,当着上官先生面,虽有满腹委屈,可是又怎么能说呢!不由像木头人似的,齐把目光往石继志脸上望去。

石继志闻言心中是又喜又忧,喜的是难得师父为自己排开了这些不了的情丝,忧的是二女对自己,尤其是小晴对自己这番深情,自己又如何来报答她。但是师父面前,又何敢说一句话,只用一双痴痴的目光,回看了二女一眼,见那莫小晴竟是流下了泪来。

上官先生眼光灯等锐利,其实二女对石继志一切情形,早已看在了这位老人家的眼中。只不过他分析了一下,却认为也只有自己强自出头,乘早把石继志带走,以免日后让石继志做出对不起人的事情……所谓对不起的“人”,是指程友雪和司徒云珠。

莫小晴这一流泪,石继志竟不由得长叹了一声道:“小弟沿途承二位姑娘照料,铭感十分,他年定图后报……”

莫小晴流着泪,方要说什么,可是看了上官先生一眼,也只好把话忍住。

上官先生看在眼内,不由暗暗感叹了一声道:“这真是上天的摆布,怎会令他们遇在了一块呢?”想着咳了一声道:“莫姑娘!尚请善自珍重,人生岂有不散的筵席……

多忧于己无益……”

莫小晴正在流泪,闻言就像晴天打了个霹雳,暗忖怎么他会知道我的姓呢?不由惊异得一连后退了两步,用惊恐的眼神盯视着上官先生。

上官先生只是微微笑着,石继志不由低声道:“师父说错了,她不姓莫,姓关!”

上官先生哈哈一笑,看了莫小晴一眼,点头道:“哦?我说错了……”忽然他正色地对着石继志道:“继志,这姑娘尽心照顾了你一路,你将如何报答她呢?”

石继志料不到师父会有如此一问,一时惊异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口中只哧哧道:

“我……我……师父你老人家说……该如何报答她呢?”

上官先生冷笑了一声道:“如我说出,你却要遵行呢!”

石继志不由一愣,低头想了想,暗忖师父明知我和程友雪及司徒姑娘的感情。万无再替小晴促成之理,就点了点头道:“师父说出,弟子遵命就是!”

上官先生哼了一声道:“你怀血海深仇已经多年,我自不便阻你什么。只是……”

说着又叹了口气,眼睛却向莫小晴望了去,满脸戚戚之色。

石继志心想,这与我血仇有什么关系嘛……莫小晴更是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所幸上官先生顿了一顿续道:“只是我要你发誓,今生今世,不许你害这可爱姑娘一根毫发,你能做到么?”

石继志不由心怀大释,含笑道:“师父取笑了,别说关姑娘对弟子恩重如山,就无恩情,弟子又何能无故去伤人家……”

上官先生冷笑一声道:“那也不见得。只要你有此一话就好了,日后如犯此誓,你就不要见我了……”

说着又看了沙漠红丹鲁丝一眼,口中诵念道:“自古相思成苦结,一入情关出更难!

姑娘,凡事还是看开些,不必苦己过甚!”说着看了石继志一眼道:“我们走!”

这走字方一离口,就见他身形如一只海燕似地猝然腾起,轻飘飘地落在石继志那匹马背之上。石继志也只好看了二女一眼,道声:“再见了……”他觉得嗓音变得颤抖了,只好一咬牙,腾身落在了师父身后。

紧跟着这匹神驹扫尾长啸了一声,一提四足,如脱弦强弩似的,刹那间已消失在天山雪雾之中。

剩下了两个断肠的人。

她们痴痴地望着开合的云雾,眼泪像两条小银蛇似地挂在了她们的脸上,让天风吹扬着她们那乌云似的秀发,一刹那,云雾也把她们吞没了……

日出的红霞,照射着广大的沙漠,晨烟四起,马滑霜泽,一匹雪白的神驹,自山的那一边引颈而出,马上挺坐着一双神采翩翩的儒士。

前坐的上官先生用手远远指着前方,微笑道:“这是日喀则……这匹马真好,想不到有此脚程,真是快得出奇。”这一对久别的师徒异地相逢,变得更为亲密十分。

石继志依然是剑眉紧锁,他依然不能忘记昨天的离别情绪,他总责备自己太无情,太对不起二女对自己的一番情意了。

上官先生见石继志没有答话,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小子!你依然忘不了那两个姑娘么?”

石继志不由脸一红,摇头道:“师父不要误会,弟子决无此意,只是……只是……”

上官先生冷笑了一声道:“一个男子汉,凡事都应拿得起放得下,亏你还随我学了这么久的本事!”

石继志不由连声应着,顿时低下了头,遂觉师父一只手沉沉地拍在自己的膀上叹道:

“最难消受美人恩,这是千古不易之理……只是孩子!你要认清了可为和不可为,只要想一想程姑娘和那位司徒姑娘,她二人素心候你至今,又为何来呢?”

跟着他又叹了一口气道:“虽然你自认对眼前二女立心纯洁,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不慧剑斩情丝,日后定成不了之局,你应对此感到侥幸才是正理,怎么反倒期文至此,真令人不解了!”

石继志顿时为师父这几句话开导得心怀开畅,俊面一红道:“谢谢师父开导,弟子此番明白了。”

上官先生又朝他脸上看了看,才微笑道:“你能明白最好,否则日后你将为这儿女私情饮恨终生……”说得石继志打了个冷战,顿时不再言语。

马行如飞,一霎时,已驰出了这片沙漠,来到有水草的绿洲,石继志才想起一事道:

“师父,你老人家怎会到这卧眉庄来呢?”

上官先生微微一笑道:“这两个月来,我何曾离开你一步,只是你不自知罢了……”

石继志不由惊得一睁双目,心中暗忖:“幸亏我没做什么坏事,要不然可都落在师父眼中了。”想着只是惊疑地看着上官先生。

上官先生嘻嘻一笑道:“你别这么看我,若你还不相信,我且说几件事你听听,你就知道为师的话不假了!”

这位奇人屈指道:“第一,你这小子在苗疆和那女娃娃得罪了蓝马婆,却把我的名字抬出来,人家非但没有打你,还招待了你们,为你们把金线蛊给去掉了……”

石继志不由脸一红,窘笑道:“这……这……”

上官先生笑道:“有没有这回事?”

石继志只好点了点头道:“那是她自己不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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