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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将错就错(2)

柏长青探怀取出一锭五两的银锭子,向堂倌手中一塞道:“待会,请你代我跑一趟四海镖局的岳州联络处,向那位章世杰镖师说,请他立即以我柏长青的名义,以最快速方式,通知那两个混帐东西的父亲,叫他们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否则当心他们江周两家断绝香火,也当心他们两人失去脑袋!”

微微一顿,沉声接道:“听清楚没有?”

堂倌双手紧握着银绽子,满脸堆笑道:“听清楚了。”

柏长青道:“记得我的名字么?”

堂倌哈腰答道:“记得,记得,相公的名字是柏……柏……”

“柏”甚么呢?他可接不下去啦卜柏长青剑眉一蹙沉声接道:“柏长青!”

堂倌恭谨的道;“是是……柏长青……”

柏长青双目中神光—闪道,“记着,告诉那章镖师,这是我的命令,不许延误。”

堂倌满脸惶恐神色地道:“小的记下了。”

柏长青挥了挥手道:“好,你且站过一旁。”

堂倌如释重负似的,一面连声道:谢柏长青的重赏,一面躬身倒退着恭立一旁。

柏长青徐徐站起,缓步踱向临座那两个逃又不敢,坐着又满不是滋味的人面前,冷冷一笑道,“本侠方才的话,你们两个该已听到了!”

微顿话锋,声容俱寒地接道;“既然有你们这种混蛋儿子,谅你们那两个父亲,为官之道,也不会好到那里去,记着,回去之后,告诉你们那两个老混蛋,多多反省一下,朝廷以老百姓的血汗钱豢养他们,是要他们替老百姓做事情的,今后如果不知收敛,再仗着多了几个来路不明的造孽钱,放纵自己不成材的子弟,任意鱼肉乡里,欺压善良百姓,那我不客气的告诉你们。”

话锋再度一顿,目射寒芒地峻声接道:“纵然官官相护,王法治不了他们,但本侠却可随时摘下他们的脑袋瓜子!”

那两个,低垂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只有簌簌发抖的份儿。

柏长青又扭头向堂伯说道:“这些话,你如能记住的,也请全部转告章镖师,写入通知之中,懂么?”

堂馆哈腰恭答道;“懂!小的记下了。”

柏长青道:“好,你现在可以走了。”

堂倌哈腰退出之后,柏长青目光移注那两个,寒声叱道:“本来还应该给你们两个一点教训,但本侠不为己甚,给你们—个自新机会,现在你们两个算清酒菜钱之后,立刻给我滚!”

那两个一声不吭,匆匆掏出—锭银子,丢在桌上之后,双双埋首疾奔而去。

当这两个的背影消失于楼下之后,全楼酒客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欢呼,与春雷也似的热烈掌声,和疯狂的叫‘好’声。”

那白衣美妇爽朗地笑道:“痛快!痛快!真是大快人心,姊姊首先浮三大白。”

说着,果然一连干了三杯。

全楼的骚动还没静止,陡地,人群中冒出。一位神态威猛的紫衫老者,高擎酒杯,大步走近柏长青面前,目光炯炯地凝注着柏长青朗声笑道,“这位少侠,老朽谨代表全体酒客,也代表岳州城全体居民,对少侠适才那大快人心的侠行义举,敬致不尽的谢意,并敬水酒一杯。”

说着,一仰脖子,干了他杯中的酒。

柏长青早巳一眼就认出这紫袍老者,就是半年之前;在洱海中率人围攻他,使他的“贾伯伯”命丧洱海,也使他自己九死—生的那个不知来历的甚么“堂主”,“开碑手”上官文。

他缅怀往事,尤其想到他那位相依为命的“贾伯伯”惨死,内心之中,禁不住热血沸腾。

但他同时也想到,眼前这白衣美妇既系有所为而来,那末这上官文的出现,也决非偶然。

为免打草惊蛇,以便深入虎穴,查出那真正的幕后主持人,所以他尽管内心之中热血沸腾,恨不得一掌将上官文立毙掌下,以便给他的“贾伯伯”报仇,但他的表面上,却是神态自若地谦笑道:“老丈过奖了,小可愧不敢当!”

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谢谢!谢谢……”

这当口,不但上官文的两道炯炯目光,就如两枝利箭似地盯在柏长青的脸上,连那白衣美妇也有意无意之间向柏长青投过深深的一瞥。

这些,柏长青都心照不宣,泰然处之。

但就当他连声道谢间,那白衣美妇却又注目上官文,沉脸冷笑道:“上官文,还认识你家姑奶奶么?”

口中说着,但她的眼角余光,却在暗中观察柏长青的神色。

但柏长青心中早日提高警觉,除了故装讶异地一楞之外,她甚么也瞧不出来。

上官文冷冷一笑道:“我早就认出是你了,尽管半年之前的中秋夜,你穿的是一身红衣,但纵然你骨化飞灰,也能认出你来。”

说着,有意无意之间,也向柏长青投过歉然的一笑。

白衣美妇虎地站起道:“认出我来,那是再好不过,现在你还我那位小兄弟来!”

上官文哈哈大笑道:“我上官文此来,除了向这位柏少侠敬致真诚的谢意之外,也正是要问你追索那个落网的小杂种,想不到你竟然反而向我要起人来!……”

柏长青心中暗骂着:“老贼!目前你尽管骂,也尽管演双簧,必要时,我要付出相当代价的!”

他心中骂着,外表却是目光在双方脸上一扫,不胜惊讶地问道:“二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官文微笑道:“柏少侠请问你这位令姊吧!”

白衣美妇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说!”

接着,她简单地将半年之前,柏长青在洱海中所亲身经历的一幕说了一遍。

当然柏长青也就是当时的小明,她是没法说出的了。

说完之后,竟是理直气壮地向柏长青问道:“弟弟,你说姊姊该不该向他追查那位遭遇奇惨的小兄弟的下落?”

柏长青目光一瞥上官文道:“如果事实经过确如姊姊所说,那自然是有追查的必要。”

白衣美妇冷哼一声道:“怎么?你连姊姊的话都信不过了!”

柏长青苦笑道:“姊姊,评论一件事,总不能单凭一面之辞啊!”

白衣美妇冷笑道:“有理,那你不妨问这位上官堂主吧!”

柏长青点点头道:“那是当然!”

神色一整,目注上官文道:“上官堂主,事情果如我这位姊姊所说么?”

上官文目光深注地点点头道:“不错!不过其中有一点我要声明,那个小杂种跟令姊根本谈不上甚么渊源。”

又是一声“小杂种”,真是指着“秃驴”骂“和尚”,柏长青恨在心头,但为了任务他只好忍啦!

他神色一整道:“上官堂主,区区就事论事,那位小兄弟跟我姊姊有没有渊源并非问题关键,只要是有血性的人,碰上那种事,谁也得伸手一管。”

上官文脸色一沉道:“如此说来,柏少侠也是赞同你这位姊姊,向我上官文要人的了?”

柏长青神态凛然地道:“那是当然!”

上官文沉脸接道:“那么,请划下道来吧!”

柏长青目光移注白衣美妇道;“姊姊,怎么说?”

白衣美妇淡笑遭,“用不着费事划甚么道,除非他上官文乖乖交出人来,否则你只管下手拿人。”

柏长青一楞道:“就在这儿?”

白衣美妇娇笑道:“这儿不是很方便么?以你的身手,难道他上官的还能走过三招五式去。”

上官文冷笑声道:“真是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

柏长青心念电转;“这老贼我可得先给他点苦头尝尝……”

白衣美妇却适时笑接道:“信不信,你上官文可以当场试验。”

目光移注柏长青道:“弟弟,咱们还有人在他手中,你出手可有分寸,别先弄坏了他。”

柏长青蹙眉答道:“这个……恐怕我做不到,我看还是姊姊你自出手吧!”

白衣美妇笑道:“姊姊面前,用不着太谦虚,我相信你能办得”

不料那上官文陡地一声怒叱:“无耻狗男女,欺人太甚!”

话落身飘、一掌向柏长青当胸击来。

这上官文既然绰号“开碑手”,掌上功夫,自有精湛造诣,这怒击出的一掌,少说一点,也有千斤以上的力量,如给他击实,是一块石碑,也难免碎成片片。

但柏长青正在筹思如何惩治上官文的方法,睹状之下,不由笑一声,既不闪避,也不格拒,反而真气一提,挺胸迎了上去。

此情此景,只急得白衣美妇一声惊呼:“弟弟,不可以……”

也不知她是担心柏长青承受不住那足能开碑裂石的掌力?还担心上官文会受损伤?

总之,那语声是既急促,又惊惶,连那柳媚花娇的俏脸也变色。

可是,她的话声未落,“砰”地一声,上官文那劲力千钧的一掌,也结结实实地击在柏长青那健壮的胸脯上。

这后果还用说么!很多不忍卒睹的旁观者,都被吓得闭上了眼睛。

但事实,却是大谬不然。

挨打的柏长青,竟然是若无其事,面含冷笑,傲然挺立着;而那打人的上官文,反而龇牙裂嘴地抱腕而退,那一只右腕。

就这刹那之间,已肿胀了一倍有余。

就当旁观之人张大双目,惊诧莫名之间,柏长青已出指如飞凌空连点了上官文三处大穴,然后目注白衣美妇淡淡一笑道:“姊姊,幸不辱命。”

白衣美妇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手抚酥胸,长吁一声道:“方才真把姊姊急坏了,弟弟,你的修为,比姊姊所想像的还高出得多哩!”

柏长青微微一笑道:“那里那里,姊姊谬奖啦!其实那并非小弟修为高,而是这位‘开碑手’太那个了一点。”

白衣美妇摇摇头道:“不!上官文的一身功力,姊姊知之甚深处……”

柏长青淡笑着截口道:“很抱歉!小弟没有完全达到姊姊要求,竟使这位上官堂主受了伤。”

白衣美妇道:“那倒不要紧,这点伤算不了甚么。”

柏长青道:“不错,算不了甚么,顶多休养个十几天,也就复元了。”

顿住话锋,目光向上官文一扫道:“这人怎么处置?”

白衣美妇沉思着道:“弟弟,明晨你不是要起程北上,赴洛阳么?”

柏长青点点头道:“是的。”

白衣美妇道;“那么,这人由姊姊带走,我必须由他身上,追出那位小兄弟来。”

柏长青微微一笑道,“也好,那么今宵咱们这通宵之游,也只好临时取消了。”

白衣美妇似乎不胜遗憾地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好在姊姊不久也将一游洛阳古都,届时再图良晤吧!”

柏长青注目笑道:“真的?”

白衣美妇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是真的!”

柏长青微笑地道:“那么,敬希芳驾早日降临,小弟引颈企盼……”

翌晨,柏长青与季东平主仆二人首途向洛阳进发。

因为柏长青系初出江湖,此行又无紧急任务,同时又有季东平这么一个识途老马陪伴着,所以沿途凡是名胜古迹之处,都不肯放过,以致一直到十二天之后,也就是接近元月底,才越过桐柏山脉,到达河南边境的桐柏县城。

他们两人进入桐柏县城时,时间已近黄昏。

柏长青为了贪恋这山城景色,决定当晚就住在桐柏。

当夜二更时分。

就当他凝神默察,耳际传入一丝微弱而清晰的娇语声:“弟弟,姊姊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这语气,显然就是那位以“东海女飞卫”自居的白衣美妇。

柏长青心中暗哼一声:“你这妖妇有甚么好消息报告的……”

那神秘传音又接道,“弟弟,姊姊在客栈外等你,季东平已经入梦,请莫惊醒他。”

柏长青心中暗忖道:“好!看你又玩些甚么花枪……”

心念电转间,已悄然起身,推窗而出,轻轻又将窗门关好。

他静立窗外微一倾听时,住在他对面房间中的季东平,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早巳入梦。

他们这一路行来,因没甚么任务,季东平又酷好杯中物,每晚必饮,而且每饮必醉,同时他仗恃着有一位高不可测的主人在身边,所谓“姜太公”在此,就百无禁忌,他又何乐而不为地落得舒服舒服!

季东平既已放心大胆地进入梦乡,凭柏长青的一身修为,又是存心避免惊醒对方的情况之下,凭季东平这块料,又怎能察觉到,何况季东平更是根本没想到要查察他的行动哩!

所以,柏长青神不知,鬼不觉地由天井中破空飞射,直落客栈前面的街心。

暗影中发出一声娇呼道;“啊!你真把我吓了一跳。”

柏长青目光一瞥之下,可不赫然就是那位神秘的白衣美妇。

当下他蹙眉微笑地问道:“姊姊有何指教?”

白衣美妇向他深深地一瞥,招手娇声道:“你跟我来。”

说着,已纵上屋面,向东疾奔而去。

柏长青苦笑一声,也只好飞身上屋,跟踪疾奔。

约摸越过二十来家屋脊之后,白衣美妇引着柏长青纵落到一个小巧的院落中,纤手一指一扇半开着的房间,低声说道:“你先进去!”

语声虽低,却有点命令式的味道。

那半敞开着的房间内,并没燃灯,黑黝黝的,显得有点神秘。

柏长青微微一楞之后,随即神功暗凝,昂然走了进去。

白衣美妇跟踪而入,“格格”地低声媚笑道;“艺高人胆大,其是之谓欤!”

火光一闪,已点燃了案头蜡烛。

柏长青目光微扫,才发觉这显然也是一家客栈的房间,不过收拾得颇为整洁而已。

当下他淡淡一笑道:“自己姊姊嘛!难道姊姊还会害弟弟不成?”

白衣美妇漫应道;“那可说不定哩!”

柏长青注目笑问道:“姊姊,这也是客栈?”

白衣美妇神秘地笑道:“不错!这是桐柏城中唯一有独院的客栈,是姊姊特别包下来,做为……”

“做为”甚么用呢?她的尾音拉得很长,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柏长青忍不住讶问道:“做为甚么用啊?姊姊。”

白衣美妇妙目深注地樱唇一披道:“也许是屠场,也许是洞房。”

柏长青一楞道:“这话怎么说?”

白衣美妇漫应道:“怎么说,那就得问你啦!”

柏长青笑道:“哑迷是你打的,我怎能知道。”

白衣美妇冷笑一声道:“柏长青,你的镇定功夫很不错,演戏的功夫更是高人一等。”

柏长青虽已心知有异,但他除了暗中凝功戒备之外,表面却是神态自若地反问道:“姊姊,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白衣美妇冷笑如故道:“这有甚么难解的,为敌为友,系于你这一念之间,如果你存心与我为敌,则这小小独院,立刻将成为腥风雨血的屠场,反之,则……则……”

柏长青连忙截口讶道:“‘存心’与你‘为敌’,这话由何说起?”

白衣美妇冷笑一声道:“你心中应该有数。”

柏长青蹙眉道:“我自己就是不明白才问你啊!”

白衣美妇神色一弛,似笑非笑地道:“柏长青你老实答应我一问,到目前为止,你是把我当成姊姊还是视为敌人?”

“这还用问!”

“我就是要听你亲口一言。”

“自然是当成姊姊啊!”

“如果情况有了意外的变化呢?”

柏长青微笑地道:“我想不可能。”

白衣美妇披唇冷哂道:“那么,我不妨坦白告诉你,你所认为不可能的,已经成为事实,这独院周围,至少埋伏有五十名以上的顶尖高手在等候着你。”

柏长青泰然地反问道:“为甚么要对付我?”

白衣美妇道:“因为你来历可疑,居心叵测!”

柏长青淡淡一笑道:“这简直是‘莫须有’的罪名。”

“你不相信我的话?”

“相信,但我更相信自己!”

白衣美妇注目道:“你认为这五十名顶尖高手,制不住你?”

柏长青目中神光一闪道:“可以这么说,但最主要的是,我一路行来,已暗中查察过了,这周围百丈之内,绝对没有潜伏敌人!”

白衣美妇忽地颓然一叹道:“你这人,实在高明得太可怕了!”

柏长青微微一笑道:“多承夸奖!”

白衣美妇若有所感地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柏长青,你尽管伪装得天衣无缝,却还是免不了露出马脚来。”

柏长青心中一惊,但表面上却涎脸笑道:“看来你可能已抓住我的甚么小辫子啦!?

白衣美妇微哂地道:“你耍得倒蛮轻松!”

微顿话锋,声容俱庄地接道:“柏长青,别反穿皮袄装羊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柏长青微笑如故地道:“不管亮话黑话,我都洗耳恭听。”

白衣美妇注目沉声道:“柏长青,这半年之中,你究竟有过甚么奇遇,竟使你脱胎换骨的,好像成了与另外一个人?”

柏长青心中暗惊,但外表上却若无其事地笑道:“我也希望有此种奇遇,无奈福薄缘悭……”

白衣美妇截口冷笑说道:“不见棺材不掉泪,看来我不彻底揭穿你的伪装,你是打算装迷糊到底了!”

微顿话锋,目如冷电似地深注着柏长青接道:“柏长青,我说你就是半年之前中秋之夜,在洱海中被围攻脱险的那个少年人!”

柏长青似乎楞一楞道:“这简直是笑话。”

白衣美妇冷笑道:“笑话?笑话可多着哩!”

脸色稍弛,淡笑着接道:“当你离开岳州之后的当夜,我就在客栈中碰上那么一个并非是笑话的笑话,爱听么?”

柏长青心中意识到出了纰漏,但表面上却还是镇静如恒地淡笑道:“小弟正恭听着哩!”

白衣美妇黛眉微挑,接道:“当时,有人向我悄声问道,‘这位夫人,请问您认不认识“东海女飞卫”?……”

妙目眨了眨,媚笑着问道:“你猜我当时怎么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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