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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别林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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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诺剧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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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诺剧团(3)
  我只有两次排练的机会,据说韦尔登先生不能多安排几次;其实他根本就不高兴来,因为排练打扰了他玩高尔夫球。
  排练的时候,我并没有给大家留下很好的印象。我台词念得挺慢,当时感觉得到,韦尔登是在怀疑我是否能够胜任。雪尼曾经扮演过这个角色,如果他在伦敦,也许可以给我一些帮助,但是那时候他正在外省演另一出短剧。
  虽然《足球赛》是一出模仿取笑的闹剧,但是每一次都要等到韦尔登出了场,才会听见笑声。一切都是为了韦尔登的出场作准备,而他本人又是一位杰出的丑角,所以,他从出场起就使台下笑声不绝。
  在游艺场演出的那天晚上,我的神经紧张得像一个时钟上拧紧了的发条一样。那一个晚上将重新巩固我的自信心,洗清我在福雷斯特戏院里受到的可怕的羞辱。我在那巨大的舞台后面来回踱步,口中默默祝祷,心里是焦急中夹杂着恐惧。
  奏乐了。启幕了。一个合唱歌舞团在台上载歌载舞。最后,他们走下场了,舞台上空了。这是叫我出场的提示啊。将要出场时,我的情绪很乱。这时候,你要么就是克服了你的紧张情绪,要么就是为紧张情绪所压倒。我一走上台,情绪立刻舒畅了,头脑完全清醒了。我是背朝着观众走上场的——这主意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从背后看上去,我一身打扮得整整齐齐,穿着一件大礼服,戴着一顶大礼帽,下面套着鞋罩,手里拿着手杖——是一个标准的爱德华时代的反派。接着我扭转了身,观众看见了我的红鼻子,发出了笑声。这一来观众就对我有了好感。我装模作样地耸了耸肩膀,然后噼啪弹了一下手指,走了一个圆场,在一个哑铃上绊了一个跟头。接着,我无意中把手杖挥在一个练拳的吊球上,吊球“叭”地反弹在我脸上。我站立不稳,摇摇晃晃,我的手杖从侧面打在我脑袋上。观众们哄堂大笑。
  这时候我从容自在,有着耍不尽的俏头。我尽可以连续五分钟吸引住观众,一句话不说,使观众们笑个不停。我正在模仿反派大摇大摆地走着,我的裤子开始往下褪。我的一颗钮子丢了。我四下里寻找钮子。我假意拾起一件什么东西,接着就气呼呼地把它扔了:“瞧这些该死的兔子!”又是一阵笑声。
  哈里·韦尔登的脑袋像一轮满月出现在条幕后面。以前,他出台前是从来没有人笑的。
  他一走出场,我就紧张激动地搂住了他的腰,压低了嗓子说:“赶快!这一来可糟啦!给我一根针!”这些都是临时穿插,并不曾排演过。我已经提高了观众的情绪,为他创造了条件,他那天晚上演得非常成功,我们又增添了许多俏头。落幕后,我知道自己演得不错,戏班里的几个演员都和我握手,向我祝贺。我走到化装间去的时候,韦尔登只扭过头来冷冷地说了一句:“演得不错——很好!”
  那一天夜里,我步行回去,这样可以放松一下我的紧张情绪。我中途停下,倚在威斯敏斯特桥栏杆上,俯看黑暗中闪闪发亮的河水在桥底下流过去。我快乐得只想哭,但是怎么也哭不出来。我一再挤眼睛蹙眉头,但是我没有眼泪,只觉得心里一片空虚。我下了威斯敏斯特桥,走向像堡,在一家小咖啡馆里喝了杯茶。我想和什么人谈谈心,但是这时雪尼又在外省。如果当时他在本地,我就可以把今晚的情形说给他听了,那对我是多么大的快慰啊,尤其是经过了福雷斯特戏院里那一次失败以后。
  我没有一点儿睡意。从像堡走到肯宁顿门,我又喝了一杯茶。一路上我独个儿又是说又是笑。直到清晨五点我才去睡,我已经精疲力尽了。
  卡诺先生头一天晚上不在,但是第三天晚上来了,那天我一出场观众就报以掌声。后来他来找我,满脸堆笑,叫我明天早晨到他办公室里去签订合同。
  我不曾写信告诉雪尼初演的情形,只给他拍了一份极简单的电报:“已签订一年合同,每周四镑。祝好,查理。”《足球赛》在伦敦连演了十四个星期,然后去各地巡回演出。
  韦尔登扮演的喜剧角色属痴呆型,他模拟的是那种说话迟钝的兰开夏郡傻子。演这种角色,在英格兰北部挺能叫座,但到了南部就不大受欢迎了。布里斯托尔、加的夫、普利茅斯和南安普敦等城市里的人,对韦尔登都很冷淡;在这些地方演出的几个星期里,韦尔登总是脾气暴躁,表演时只是敷衍塞责,而把一肚皮气都发泄在我身上。戏里面演到某些地方,他是要打我的。这术语叫做“打盹儿”,那应当是他假装打在我脸上,同时由另一个人在条幕后面拍一下巴掌,这样听上去就像真的打了我。可是,有时候他竟真的抽我的嘴巴,并且是不必要地打得那么重,我想这是出于妒忌。
  在贝尔法斯特演出时,这种情形发展到了极点。原来剧评家严厉地批评了韦尔登,但是却赞扬了我的演技。韦尔登对这感到无法容忍了,所以那天晚上他在台上狠狠地揍了我一顿,直打得我鼻子流血,痛得我再没劲头去插科打诨。事后我对他说,如果他再敢这样,我就要抄起台上的那只哑铃,砸出他的脑浆来,我还对他说,即使他妒忌,也不必那样把气出在我身上。
  “我妒忌你呀,”他和我走向化装间时轻蔑地说,“哼,单是我这屁股,也要比你浑身的本领大!”
  “你的本领就全靠那屁股,”我反唇相讥,紧接着就关上了化装间的门。
  雪尼回到伦敦,我们决定在布里克斯顿路租一套房间,准备花四十镑去买家具陈设。我们到了纽因顿打靶场的一家旧货家具店里,告诉老板我们打算出多少钱装饰四间屋子。老板对我们这笔买卖很感兴趣,接连几个小时帮我们选择要买的东西。我们在前面一间屋子里铺了地毯,在其他几间屋子里铺了漆布,还买了一套家具,包括一张床和两只扶手椅。我们在客厅的角落里摆了一架摩尔式回纹细工屏风,用一只黄色灯泡在它后面照亮,再在对面角落里摆了一个镀金画架,架子上是一幅嵌在金边框里的蜡笔画。画的是一个裸体模特儿,她站在台上侧转了脸向旁边望,一个留着胡子的画家正在掸她大腿上的一只苍蝇。在我看来,这件艺术品和那架屏风将这间屋子点缀得幽雅绝俗。其实这些装饰只不过是集摩尔烟店和法国妓院里的陈设的大成。但是,我们都很喜欢这些陈设。我们还买了一架竖式钢琴,虽然比原先的预算多花了十五镑,但我们相信这点儿钱是值得花的。布里克斯顿路格伦肖大厦十五号房间,成了我们眷恋的安乐窝。尤其是去外省演完了以后,我们是多么渴望回到那里啊!现在我们手头已经相当宽裕,可以每星期贴补外祖父十先令,还可以给自己雇一个女用人,每星期来打扫两次房间,但实际上这是不需要的,因为我们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使唤她做。我们住在那套房间里,就像是呆在一座神庙里一样。我和雪尼总是坐在我们那两张大扶手椅里,感到悠然自得。我们还买了一个四周有皮座儿的浮雕铜炭围,我老是在扶手椅上坐坐,再去炭围边皮座儿上坐坐,试试它们舒服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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