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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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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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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眼卷七

《徙戎论》无救于晋

世儒睹郭钦、一江一 统之说不行,深为司马氏惜。不知此曹渐染华夏之风者仅百年,其文雅博洽既与中国士大夫埒,而骁悍魁桀、拔山贯铁之勇,非华人可得而仿佛也。即使驱之去而未必即去,既去而未必不来。我知其害必不止侵镐方、犯泾一陽一、围白登、入甘泉,如周汉之事而遂已也。况中国先乱,而彼有所以乘其隙哉![按刘元海父子总角游京师,已有英雄之望。倘御得其道,不过金日磾、李光弼之俦。奈何以呆童为天下主,贼后煽一婬一于内,狂宗播祸于外,彼回翔六一合 ,皆出其下,安得不云蒸龙变以快其翘然之志耶?是天固纵之以翦司马氏也。]

晋室所以败

晋室之败,由当时君子高谈揖让、泊然冲虚,而无慷慨感激之操,大言无当,不适于用,而畏兵革之事。天下之英雄知其所忌而窃乘之,是以颠沛陨越而不能以自存。且夫刘聪、石勒、王敦、祖约,此其奸诈雄武,亦一世之豪也。譬如山林之人,生于草木之间,大风烈日之所咻,而霜雪饥馑之所劳苦,其筋力骨节之所尝试者,亦已至矣。而使王衍、王导之伦,清谈而当其冲,此譬如千金之家,居于高堂之上,食肉饮酒,不一习一 寒暑之劳,而欲以之捍御山林之勇夫,而求其成功,此固奸雄之所乐攻而无难者也。是以虽有贤人君子之才,而无益于世;虽有尽忠致命之意,而不救于患难。此其病起于自处太高,而不一习一 天下之辱事,故富而不能劳,贵而不能冶,一败涂地而不复振也。坡公此论,可为一代定评矣。余谓宋之理学诸公亦似之。虽其道有虚实、一精一粗、是非之不同,而其不适于用一也。故其后夷祸之惨,若出一辙。昔人谓宋统似晋,有旨哉。

王衍羞见其女

王夷甫既降石勒,自解无罪,且劝僭号。其女惠风为愍怀太子妃,刘曜陷洛,以惠风赐其将乔属,将妻之,惠风仗剑大骂而死。乃知夷甫之死,非独惭见晋公卿,乃当羞见其女也。

陶侃被诬

陶士行倡义于晋室板荡之秋,破石头,斩苏峻,诚为一时元勋。独史称其握重兵,居上流,潜有窥伺之志,辄思折翼之祥,自抑而止。嗟夫!自古诬人而不得者,必污其闺房之事,以其难明故也。晋史欲诬士行,至加以梦寐中事,其难更甚于闺房者。按士行生当浮虚之俗,动而见尤,一入仕途,荆棘万状,终日自运百甓,于竹头木屑间,虽一束之穟,亦经营不怠,卒能恢廓才猷,立功立事。梅陶称士行机神明鉴似魏武,忠顺勤劳似孔明,岂欺我哉!义旗既建,一麾东下,子丧不临,直趋蔡州。一时勤王,蔑有先者。逮元勋克集,实主齐盟,乃退然不居,旋师归藩,臣节益著。末年卧疾,封府库而登舟,举愆期以自代,视去重任如脱屣。然其始终夷险,无一可议,不臣之迹,果安在哉!或者以庾亮之传、应詹之书,疑其迹似跋扈。不知苏峻之诛,亮所深耻而屈于中也。殆士行既卒,而后嗣亦凋零。庾氏世总朝权,安知秉史笔者不有所曲徇耶?今乃舍其灼然之迹,而信其梦寐之言,亦诬矣!

庾亮失计

庾亮召苏峻。孔坦、陶回因王导语亮:“宜及峻未至,急断阜陵之界,守一江一 西当利诸口。彼少我众,一战决矣。若峻未来,可往逼其城。今不先往,峻必先入,有夺人之心。”亮不从,及峻将至,回又说亮:“峻知石头有重戍,不敢直入,必向小丹一陽一南道步来。若以伏兵邀之,可一战而擒。”亮又不从(事见二人传)。峻果由小丹一陽一经秣陵,迷失道,逢郡人,执以为向导,夜行无部分。亮闻之,深悔。吾谓召峻固失计,然从二人言,犹不至覆国几于灭亡也。晁错削七国大类此,奈亚夫速驰入梁、楚之郊,故汉得不败。吾尝谓濞之反谋,错已明知之,此时只宜召之入朝,仍发大兵随之。若濞不从,使引兵进讨,所谓疾雷不及掩耳,吴破则诸侯自服矣。错知吴必反,不先为之设备;既反而后调兵,此真儿戏也。东市之诛,非不幸矣!庾亮盖祖错之覆辙也,乃幸而不诛,晋室之不竟,宜哉!

王导遗诛

王导在一江一 左,为一时偷安之谋,无十年生聚之计,又一陰一拱立以观王敦之成败,而胸怀异谋。观敦与导书:“平京师日,当亲割一温一 峤之舌”,非素有谋约者,敢为此言?敦已伏诛,当加戮一尸一污宫之罪,又请以大将军礼葬之。敦死后,导与人言,恒称大将军,又言“大将军昔日为桓、文之举”。此为漏网逆臣无疑,徒以子孙贵盛,史家掩恶以欺万世,谓之一江一 左夷吾,管氏舆儓亦羞之矣!

王逸少经济

王逸少在东晋时,盖一温一 太真,蔡谟、谢安石一等人也。公卿爱其才器,频召不就。及殷侯将北伐,以为必败,贻书止之。殷败后,复谋再举,又书日:“以区区一江一 左,所营综如此,天下寒心久矣。自寇乱以来,处内外之任者,疲竭根本,各从所志,竟无一功可论,一事可纪,任其事者,岂得辞四海之责哉!若犹以前事为未工,故复求之于分外,宇宙虽广,何所自容!”又与会稽王笺日:“今虽有可欣之会,内求诸己,而所忧乃重于所欣。以区区吴越,经纬天下十分之九,不亡何待?愿令诸军皆还保淮,须根立势举,谋之未晚。”其识虑一精一深如是,恨不见于用耳,而为书名所盖。后世但以翰墨称之,何待羲之之浅也!

《兰亭》未可议

《文选》不收《兰亭》,议者谓“天朗气清”,自是秋景,又以丝竹管弦,四言两意。不知“天朗气清”,固有所本。三春之季,天气肃清,见蔡邕《终南山赋》;熙春寒往,微雨新晴,六一合 清朗,见潘安仁《闲居赋》;仲春令月,时和气清,见张平子《归田赋》,安可谓春间无天朗气清之时耶?又丝竹管弦,本出前汉《张禹传》,又如《易》曰“明辨晰也”,《庄子》云“周遍咸”,《诗》云“昭明有融,高朗令终”,宋玉赋“旦为朝云”,古乐府云“暮不夜归”,《左传》云“远哉遥遥”,邯郸淳碑云“丘墓起坟”,古诗云“被服罗衣裳”,《庄子》“吾无粮,我无食”,《后汉书》“食不充粮”,古人文辞,政自不厌郑重,在今人则以为复矣。[李卓吾云:“好一篇议论,然与叙文不类”。两语乃为定评。]

张翰莼鲈

东晋张翰,吴人,仕齐王冏,不乐于官。一日在京师,见秋风忽起,因作歌日:“秋风起兮佳景时,吴一江一 水兮鲈正肥。三千里兮家未归,恨难得兮仰天悲。”遂弃官而归。宋王贽运使过吴一江一 ,有诗云:“吴一江一 秋水灌平湖,水阔烟深恨有余。因想季鹰当日事,归来未必为莼鲈。”此语甚有思。至东坡《三贤赞》,则日:“浮世功名食与眠,季鹰真得水中仙。不须更说知几早,只为莼鲈也自贤。”其说又高一着矣。

刘琨负其母

刘琨在并州,怒护军令狐盛切谏,杀之。盛子泥奔汉,具言虚实。汉王聪大喜,遣刘粲、刘曜将兵寇并州,以泥为向导。琨东收兵于常山,曜等乘虚陷晋一陽一,琨还救不及,泥遂杀琨父母。呜呼!令狐所谓子胥之忿也。使琨有备,亦未遽逞其志也,奈何移檄远近,声言伐汉.及曜、粲南来,乃更收兵常山哉!母日:“汝不能驾御豪杰,以恢远略。”盖策之审矣!母贤智与孙夫人等而不能使越石如伯符,死有遗恨也!

阿堵

史言王衍口不言钱,家人欲试之,以钱绕床 ,不能行,但云“举却阿堵物”。世遂以阿堵为钱矣。然顾恺之言“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殷浩见佛经云“理亦应阿堵上”。桓一温一 止新亭,大陈兵卫。呼谢安、王坦之,欲于座害之。谢目卫士日:“闻诸侯有道,守在四邻,明公何须壁间置阿墙辈?”一以为眼,一以为经,一以为兵士,岂可指定言之?阿堵自是当时谚语,如今所谓“此物”云耳。

英雄自相服

桓一温一 之所成,殆过于刘越石,而区区慕之者,英雄必自有以相服,初不以成败言耶?以此论之,光武之度本不如玄德,唐文皇之英气未必过刘寄一奴一也。

孟嘉论乐非是

丝不如竹,竹不如肉。或问其故,日:“渐近自然。”此晋孟嘉语也。不知丝者,丝之一声 也,出乎手;竹者,竹之一声 也,出乎口,假丝竹而声,总之皆肉也,则亦何尝不自然耶?况夫伯牙之琴、王子之箫、孙登之啸,亦可谓之不自然,亦可谓之不如肉乎?

汉、晋赐金帛各有所盛

汉赏赐多用黄金,晋赏赐多用绢布,各因其时之所有而用之。汉初以黄金四万斤与陈平间楚,其用如此,所积可知。梁孝王临死,府库尚有黄金四十余万斤。吴国悬赏,斩大将者黄金五十斤,以次赏金各有差等。王国尚尔,天府有不待言者。治郡有声.则增秩赐金,复有功臣不时之赏,费用浩瀚,不闻告乏。数千斤之赐甚多,不可胜举。如黄霸、严助、尹翁归等,动与百金。周勃赐五十斤,霍光前后所赐至七千斤。至王莽末,省中黄金尚积六十万斤。董卓郿坞亦不可胜数。是知当时黄金多也。晋时赏赐绢布,绢百匹在所不论,阮瞻千匹,一温一 峤、庾亮、荀崧、杨珧等皆至五千匹,周复、唐彬、琅邪王伷等皆六千匹,王浑、杜预等皆八千匹,贾充前后至九千匹,王濬、张华、何攀等皆至万匹,王导前后近二万匹,桓一温一 前后近三十万匹,苏峻之乱,台省煨烬,时尚有布二十万匹、绢数万匹,又可验晋布帛之多也。

陶渊明不欲诸子任宋

陶渊明《命子篇》则日:“夙兴夜寐,愿尔之才。尔之不才,亦已焉哉。”其《责子篇》日:“虽有五男儿,总不好纸笔。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物。”先生之于诸子,皆不欲其仕宋,故作诗自污,以晦其才,才则必以陶氏门地拔矣。此苦心也,善乎庄生曰“以不才终其天年”!

《中庸》自晋已孤行

《中庸》杂出《戴记》,至二程始尊信而表章之,今独行与六经并。按晋戴颙尝传《中庸》,后梁武帝亦为《中庸讲疏》。《中庸》之传久矣,非但始于宋也。

不识一丁

苻坚宴群臣赋诗,姜平子诗内有“丁”字,直而不屈。坚怪问之,平子对曰:“屈下者不正之物,未足以献也。”坚悦,擢上第。夫《庄子》云:“丁子有尾。”若直丁不屈,乃古“下”字也。若坚与平子,正不识一丁者。

王猛死不忘晋

王景略之才,管,萧之匹也。时值桓一温一 ,竞不得一效于晋,所谓“既生瑜,何生亮”,亦晋之不幸哉!然猛之夙心,则不忘诸夏也。临终数语,自是肝膈披露。

苻坚拙于用多

苻坚淮淝之战,由其势重不分,而趋一道,首尾相失,无他奇变,此兵家之深忌也。晋之取吴也,兵二十万,而所出之道六。隋之取陈也,兵五十万,而所出之道八。唯其所出之道多,则彼之受敌者众,是其千里之一江一 、淮,固与我共之矣。今坚所率者百万,而前后千里,其为前锋者二十五万,而专向寿春。坚又自恃其众之盛,谓“授鞭于一江一 ,足断其流”,乃自项城弃其大军,而以轻骑八千赴之。是以晋人乘其未集而急击之;及其既败,而后至之兵皆死于躏践矣,恶在其为百万也?使坚之师离为十道,偕发并至,分压其境,轻骑游卒,营其要害,将自为敌,士自为战,虽束足以亡晋,亦何至蹉跌之甚耶!然亦有以分而败者,如楚之御黥,吴汉之讨公孙述是已,则以兵少而敌众也。若项羽乌一江一 之战,才二十八骑耳,而分之为四,犹能斩将见奇,则又少而不厌分也。总之,兵之奇常在分,而将兵之妙用则不必于分与不分也。呜呼!坚特叛一胡一 之铮铮者,要何足以语此!

苻秦之亡不由慕容垂

慕容垂之奔秦也,王猛力劝秦王坚除之。坚不从,其后垂卒破长安,坚出奔西燕,以亡天下,后世皆惜之。不知坚之败在空国伐晋,而其酿祸也在远徒种人,专留鲜卑,垂不过乘其强一弩一之末,以张振蒙之势耳。使坚无此二败,虽百垂其如坚何哉!方坚之败于淝水也,八十余万众尽为谢玄等所破,唯冠军垂所将三万人独全。坚以千余骑赴之,垂世子宝劝取坚,垂日:“彼以赤心投我,若之何害之?天苟弃秦,何患不亡!吾将以义取天下,岂负宿心也。”则夫垂之报坚也,岂减于畴昔之恩乎?养虎遗患之说,未足以概此也。

崔浩受祸不由作史

魏太武杀崔浩,云:浩刊所撰国史于石,立干郊坛东方,所书魏先世事皆详实,北人忿恚,相与谮浩暴扬国恶。魏主大怒,遂族诛浩。夫浩修国史,直笔乃其职耳。唯是刊石衢路,若为可罪,然何至赤其族哉?及阅《宋书?柳元景传》云:柳光世为索虏折冲将军、河北太守,其姊夫伪司徒崔浩,虏之相也。虏主拓跋焘南寇汝、颍,浩密有异图。光世要河北义士为浩应。浩谋泄,被诛,河北大姓坐连谋夷灭者甚众。然后知浩受祸之酷,自有其故,特因史事发耳。

金土不可同价

齐高帝云:“吾当使金土同价。”意则善矣,然岂必然之理哉!孟子日:“物之不齐,物之情也。巨屦小屦同价,人岂为之哉?”而孟子亦自忘之,至有“菽粟如水火”之论。金之不可使贱如土,犹土之不可使贵如金也。“尧之民比屋可封,桀之民比屋可诛。”信此说,则尧时诸侯满天下,桀时大辟遍四海也。

梁武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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