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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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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喜获旷古录 惊失心上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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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了点头道:“好吧,你跟我来。”说着她就转过身子,直向前面行去,万斯同一声不哼地在后跟随着她。他心中却在想,这个花姨是否就是心蕊,会不会是自己弄错了?如果真是她,那么那个所谓的“少爷”又是谁呢?为什么她们都把自己当成了那个少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令人百思不解。

思念之中,那个丫鬟小蓝,已把他引进了一间花厅,并且嘱咐道:“你在此等一等。”

万斯同内心这时真有些举棋不定,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尤其是眼前这个所谓的花姨,真把他给弄糊涂了,他倒希望她不是花心蕊,否则恐怕就麻烦了。

须臾小蓝又出,她问:“花姨问你贵姓,大名是什么,来此有何贵干?”

万斯同这时已不像方才那么冲动了,他冷静地点了点头说:“我名叫万斯同,你一说她就知道。”

他因为弄不清心蕊现在确实情形,所以不便贸然进内,否则他又何须传禀,长久的相思,哪里能允许他如此泰然?

小蓝进去了之后,他又开始内心急躁了。

这间花厅布置得十分淡雅名贵,两壁上镶着两幅大画像,一男一女,俱是神采飞扬。

万斯同本来不甚注意去看,谁知无意间目光在那像上溜了一眼,顿时他就怔住了。

原来那画像上,那个站立在白马旁边的,穿着一身紫色长裙少女,正是他朝思梦想的花心蕊。

他不由仔细地端详了半天,虽然并不能确定必然就是她,可是眉目之间,那种英飒之气,那熟悉的笑靥,分明故人,万斯同望到了这一幅画像,一时就好像见到了心目中的心蕊。

他再也没有什么好怀疑了,再看那另一幅男人的图像,他就更惊奇了。

那是一个头戴红色彩帽,身着白羽披肩的英俊少年,这少年背后系着长剑,剑穗飘扬,十分俊逸潇洒。

最奇怪的是,在万斯同看来,这少年的面貌,竟和自己一模一样,乍望之下,简直分不出差别,除了他那种天生风流神采和怪样的衣着和自己有显著的迥异,在别的方面,那是看不出来的。

万斯同不禁又兴遐想,忖道:莫非是心蕊思念我,而拟着我的样子,亲手画的么?

想到此,他不禁有些晕晕陶醉的感觉,暗忖果真要是如此,可太令人感动了。

方自想念到此,却见翠帘翻处,仍然是那小蓝走了进来,她身后并没有人。

小蓝直着眼睛道:“花姨说了,说她现在身体不舒服,她不出来见你了。”

万斯同吃了一惊,喃喃道:“这是她亲口说的么?”

小蓝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她说的!”

万斯同脸色不禁变得极为沉痛,就问:“你告诉她我的名字没有?”

小蓝点头道:“你不是叫万斯同么?我说了,花姨她病了,不想见你。”

万斯同顿时就怔住了,多少日子的痴情和思恋,如今竟落得了这么一句冷漠无情的回答,不用说,心蕊是变了心了。

说不定她已经……否则她何至于这么无情的对待自己呢?

这么想着,他几乎为之潸然泪下,当下冷冷一笑,站了起来。

就为着这么一句话,万斯同本该扭头就走的,可是他为人极为忠厚,心中虽是悲愤,可是听到心蕊病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探望她一下,这一年来,他实在太思念她了。

当下齿咬下唇道:“你带我去探望她一下,见过她之后我立刻就走。”

小蓝摇头说不行,可是万斯同竟不待她答应,大步地直向里面行去,小蓝慌忙追上大声道:“喂!你这人怎么可以到处乱闯?”

万斯同目蕴热泪,也不去理她,仍然往里面走,小蓝一声娇叱,纵身到了万斯同身后,抖掌就打,万斯同身形用力向前一蹿,小蓝掌已打空。

可是她口中却大声叫道:“来人哪,这家伙往里面硬闯啦?”

万斯同这时身形连纵,早已进到内室,这“冷碧轩”虽经葛金郎大兴土木,修饰得金碧辉煌,可是花心蕊始终偏爱着原有的那几间石室,爱其古雅而冬暖夏凉,所以她仍然住在那原来的石室之中。

万斯同穿出了这条走道通廊之后,一眼已认出了那几间石室,虽然看来已面目全非,可是他仍然认得。

此刻见先前为自己牵马进来的那个小丫鬟,正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万斯同正想夺室而进,这个小丫鬟小碧,却正面把他的路拦住道:“原来你不是我们少爷,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往里面闯?”

万斯同冷冷笑道:“我是来找花心蕊姑娘的,你们快闪开。”

他一番热望,连连遭受冷遇,禁不住心中大怒,当下再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双掌向前一推,以“排山运掌”的功力,直向小碧身上击去。

小碧吓得向旁一闪身,这时小蓝却已自后扑上来,她口叫道:“小碧姐,咱们俩来收拾他,这小子居然还敢冒充我们少爷,咱们差一点就上了他的当。”

口中说着,身形已自扑上,足下一上步,用“通臂拳”一拳直向万斯同背后捣去。

万斯同见心蕊不着,却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两个丫鬟,一直地刁难自己,居然不令自己去见心蕊。

他一时之间,并没有想到心蕊有什么不对,却以为这两个丫鬟居心不测,当时冷叱了声,身形疾转,小蓝拳已走空。

可是那另一个丫鬟小碧却也接上了身手,这丫鬟一上来,用“挥手风尘”,玉手突出,直向万斯同右肋上挥去。

万斯同倒没想到,两个小丫鬟,居然会有如此身手,一时不禁大为吃惊。

他知道对方这一式中,含有“大摔碑手”的内家功力在内,若为她实打上,却是非同小可。

一时上身晃动,闪开了对方这一式狠招,却就式向外一分手,用“匹手”霍地一抖,“噗”地一声,可就抓住了小蓝的手腕,就势向里面一带,叱了声:“倒下!”

小蓝怎吃得住他这种大力?一时被带出了十数步之外,跄倒于地。

小碧这时见状,不禁吃了一惊,她口中大声叫道:“花姨你快出来吧,这个小子可是凶极!”

万斯同本来正想下手伤她,此刻听她这么一喊,他不禁顿时就怔住了。

这时他才知道,这两个丫鬟并非是擅作主张地处置自己,原来竟是心蕊这么嘱咐她们的。

这么一想,他顿时就呆住了。

小碧见他本来是大打出手,此刻竟忽然呆立不动,当下也颇奇怪,气呼呼地在一边看着他。

万斯同长叹了一声,朗声向内道:“心蕊,这一年多来.我想得你好苦,好容易找到这里,你却如此对我……”

说到此,一时声调不胜悲戚,遂道:“你既不愿见我,我立刻就走也就是了,何故纵容小婢对我无礼?现在什么也不必多谈了。”

又顿了顿仍然大声道:“你如仍念昔日之情,请即刻现身一见,否则,我现在就走。”

说罢悄然长叹了一声,良久不见回音,他又高声道:“我的话你可曾听到?”

依然没有回音,万斯同心中既伤心又纳闷,小碧见状,冷笑一声道:“你还是走吧,花姨就在前面客室内,怎会听不见你的话?”

小蓝也冷冷笑道:“你这人真是好不识趣,若是葛少爷在家,看不打断你的狗腿!”

万斯同现在伤心已至极点,哪里还会再有心情与她们二人争论?

闻言之后他只是苦笑了笑,遂又高声道:“花心蕊,你当真是不见我了?”

室内依然没有半点回音,万斯同不禁脸色铁青地跺了一下脚,道:“好!我走了!”

他说着不禁热泪涔涔地流了下来,带着一腔悲愤转身就走,他此刻真是万念俱灰,再也没有什么好依恋了。

他这么一气地直走到了门口,见小碧由里面追出来,他牵着万斯同的马,一面高声道:“喂!你的马,我们可不要。”

万斯同忍着气接过了马,翻身而上,直冲出门,他此刻伤心到了极点,一出门再也不愿在此多停留,一路疾驰了下去。

一口气跑出了十多里,眼前已将来到了山下,他才勒住了马,让徐徐的风,吹着他冰也似寒的躯体。

“莫非我就这么永远不再见她了么?莫非我们那些海誓山盟,就此取消了?”

想到了这些,他内心禁不住碎了,这一年来,自己到处求医,到处飘零,为的是什么?早先为了自惭身废,而不忍耽误了她如花似玉的青春,此刻身体既然复原,那已死的幻想,不自禁油然而苏,更较先前为烈。

“莫非她真的已嫁了别人?她已经自郭潜手中看到了自己的信了?”

他不由暗想道:“果真如此,我又能怪得谁来?只能怪我自己。”

想到此,他不禁怅然地呆住了,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梦,只是这个梦太惨了。

那匹马身上早沁出汗,此时在大树下,为徐徐的风吹着,它很舒服地弯下头在吃着草。

万斯同以手伏鞍,身子整个地垂着,他的心已完全碎了,他真不敢想失去了心蕊的情分之后,自己还有什么勇气和毅力能够活下去。

可是却另有一个念头,闪电似地自他脑内掠过,他不禁抬起了头,心忖道:“不!

我不能这么武断地想她,也许她并没有……”

“对!我怎么没有见到她人,而自己一意地瞎猜胡想呢?”

想到此,他真恨不能当时带马回去查问一个水落石出,可是他立刻又制止了这种莽动。

他不禁想:我莫非还能回去,受那两个丫头的耻笑不成?心蕊如在,她方才已是不见自己,此刻去还是自讨没趣,如果她根本就不在冷碧轩中,自己去又如何?

这么一想甚觉有理,当下痴想了一阵,总觉得还有再去一次的必要,只是却不宜现在就去。

想着就没一精一打采地一路放马而下,雁荡山下有一小镇名唤“枫林”,顾名思义,这地方到处都生着醉人的红叶,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暮春的日子里,这些红叶,就像是一片红海似的,随着风势飘动如潮浪一般。

万斯同失望地带马至此,看到了红叶,看到了这一派暮春的残景,他内心不禁有一种说不出的感伤,失望地情绪,在红叶的映衬之下,似乎得到了一种“共鸣”,他留下来,因为他再也走不动了,再也不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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